五月,上海,继续封控中。
晚上下起了淅沥沥小雨,我呆坐在阳台上,瞅着花盆里的烟屁股,有一种捡起来吸两口的冲动。
早上抽完了最后两根香烟,打电话给娘舅,他允诺,做完消杀工作,帮我拿两条烟过来。”
中饭随便扒拉几口,晚饭索然无味,八点了,娘舅这只老鸽子因为雨天飞跑了。唉,外甥被娘舅放鸽子了。
说到鸽子,想起小区里的一个钓友“阿彭”。阿彭在我脑海中是无比接近于鸽子的—每次找他,电话那头总是传来忙碌的声音:“咕咕咕,我在松江;咕咕咕,我在宝山;咕咕咕,我在金山……,从来没有一次在家附近的。他们公司是做危险品专业保洁的,为了5000块的工资,阿彭像只鸽子一样上海的空中盘旋,足迹遍布城市的边边角角。
阿彭在钓友群中是比较低调的一个,人家的钓竿成百上千,时不时群里晒一下,他的手杆都是都是几十块钱的便宜货,也没啥装备,钓鱼时就背个鱼竿包,拎个涂料桶,里面放一些杂七杂八的饵料、窝料、钩线等渔具。阿彭瘦小个头,貌不惊人,他最标志性的是他那一件千年不变,本蓝却洗得发白的长款工作服。活脱脱一只瘦小的小灰鸽。
于是我在群里隐晦地发了句“朋友们,谁想一起戒烟啊?”应者寥寥,钓友们都是老烟枪,知道这话里的意思,但确实日子都不好过,特殊时期,奇货可居,购物群里450块一条的中华要价2000.
叮咚一声,是阿彭刚发来的私信,“我有软中华。”
我假意道:“解封遥遥无期,你咋办”
“你下来”
我拿伞下楼,刚到门口,一个穿着长款工作服的瘦小个先钻进门栋,递给我一个袋子,里面有五包金光闪闪的软中华。
“哎呀,拿这么多!你自己咋办?”我说。
他回答,“我留了一半。”
说完就转身出门消失在夜雨中。
“一人一半”,阿彭这位钓友,结识不过一年,想起他平时忙碌的工作和简朴的装备,这“一人一半”的五包中华拿在手里感到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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