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亩上完课,回到寝室把书插回书架上。
放电脑的桌乱的不成样,老坛酸菜泡面桶没来得及扔,一次性纸杯跌倒在桌角,杯子里没喝完的水,滴滴答答的水沿着桌角边缘淌在地板上,纸杯落在鼠标垫上,白亩的鼠标垫半边湿哒哒的。
他井井有条的桌子已经狼狈不堪,白亩一肚子气,也不知收拾收拾,自己这个室友真是太堕落了,嗯…还特么不正经。
“你怎么回事?”他把矛头转向了室友小苹果,他压根没听见他的话,带着耳机躺在床上摇头晃脑,室友又不知在听哪个摇滚乐队的歌。
小苹果的电脑坏了拿去修,为此白亩鄙视他,坏事干多久,报应在无辜的电脑上。他的室友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脸皮厚,比城墙还厚的那种,厚颜无耻的蹭秦朗电脑看见不得人的东西。
小苹果除了上课其余时间在寝室死宅,早中晚饭基本靠外卖解决了。要不是不得不住学校,要不是学校文明规定,要不是他做不得主,白亩真想把好吃懒做的室友一脚踹出门外。
这时候一声尖锐的手机铃声穿破空气,突兀的打破了一个男人的满腹牢骚,电话是白亩妈打来的,白亩说什么?严重吗?要不要我回去之类。白亩挂了妈妈的电话脸色苍白的站在原地,饮料盒,泡面桶,从桌子上到了寝室的地板摊在那里很不成体统。
“你发什么愣?”小苹果感受到气氛的异常,停下了听摇滚音乐,从床上坐起来。
“我爸出事了。”白亩有气无力。
白亩妈在电话里哭的喘不上气,向来柔弱的女人家里大小事由丈夫拿主意,丈夫就是她的天,现在他出事了,她只能无助的求助于儿子,幸好儿子上大学也在本地。
他简单的收拾了东西,委托小苹果跟老师告假,匆匆赶往汽车站,回家最后的一班车在一个小时后出发错过得等明天。
白亩走到校门口又折回学校了,他想跟易三仓打个招呼,简单说明家里出了点事,他马上要赶回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学校上课。
他也不知自己哪根神经错乱了,为什么在紧要关头特意找他说明他不在学校的原因,他甚至不确定俩人熟,也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只不过潜在的一种说不清的东西驱使着他走向了易三仓所在的教室。
白亩快步走到教室门口,遇上易三仓刚好下课,跟陆陆续续出教室的学生混在一起出来了,他看见教室门口的白亩,很自然的嘴角扬起笑,快步向他走去,手搭在他肩上。
“家里出了点事我回去一趟,来跟你说一声。”白亩看着麦琪阳光的笑一时不自主的恍了恍神。
“要紧吗?”易三仓收起笑。
“还不知道,我要走了。”白亩转身快步走向校门口。
易三仓站在原地,他想说我送你吧,你什么时候回来?到家我们保持联系,随时汇报你那边的情况,可是话涌上喉咙,又沿着喉咙吞了下去,看着白亩挺拔的后背,他在他的视线越来越远,他走的很快没再回头。
到了车站,风吹的很大,白亩扯出包里的外衣穿在身上,等了十分钟公交车才来,白亩买了票,车站人很多,简直拥挤不堪,费了九牛二虎才挤进去,旁边刚好有个空位子坐下。白亩旁边站着位老大爷,佝偻着腰扶着把手喉咙像一台老旧的吹风机,一下一下喘着粗气,老大爷拿手绢颤颤巍巍的擦鼻涕。一旁玩手机的姑娘嫌恶的背过身。
老人两条干瘦的腿不停的打颤,整个人看上去摇摇欲坠,白亩把坐让给了老人,扶着白发苍苍的老爷爷坐好。
“谢谢你,小伙子。”老人说着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他正弯下腰为老人整理衣服,刚好老人咳出的唾液溅在他脸上。
白亩站老人站过的地方,三个小时车程,他一路站到站,下车的时候腿都僵了,顾不得腿部的不适应,迅速朝家奔去。
白亩生一个普通的家庭,爸爸做装修生意,妈妈在家附近的集市口支起一个早餐摊,专门买包子豆浆,生意好却很辛苦,凌晨四点就得起床做包子馅。
上高中,他成绩全班第一,老师说他是个好苗子,定能考上重点大学。关键时刻,白亩自认为做出了一个明知的选择,学不上了,回家帮妈妈做包子,减轻家里负担。这个提议被白亩爸一口否决,他们态度很坚决,他和妹妹必须读书,上好的学校,将来过上有钱人的生活,不用为生计发愁。
白亩爸说,为人父母哪有容易的?你以后也是要生儿育女养家糊口的,父母吃过的苦哪有让下一代再吃一遍的道理。你真想为我们好那就好好读书吧。
到家后天已经黑了。小区院子里那颗千年大榕树是白亩进小区一眼看见的,树大耀眼,想不看见都不行,白亩走进,意外的看到叶子上趴着一个毛毛虫,啃着嫩绿的树叶,王大爷站在树底下,白亩跟王大爷聊了几句,眼睛始终盯着树叶上的毛毛虫看。
王大爷怕他年轻气盛,没经过这么大的事,怕他受不住,好心宽慰白亩几句。他只是勉强笑笑,跟王大爷聊完,上楼进家门,家里坐着几个邻居大妈,看他回家了立马涌上去七嘴八舌。
“你爸在医院没有生命危险。”张大妈说。
“你妈在医院呢。”李大妈插嘴。
“孩子别怕啊,有我们呢。”王大妈拍拍他的肩。
白亩从小就是个热爱学习的小朋友,小学二年级开始就成绩排列前茅高居不下人,又长得帅,性格缅甸话不多的那种。一米八的个儿,往那一站标准的模特身材,家里有闺女的大妈都想着自家闺女多跟他多接触一下。
医院里一个男人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女人趴在床上颤抖着肩膀,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可怎么活?
医生说了,白亩爸是幸运的,腿骨折了,轻微脑震荡,身体也有多处肋骨断了,好在没有生命危险,过不了多久就能苏醒。
白亩把痛哭流涕的妈妈扶着坐椅子上,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安慰她,白亩妈趴在儿子肩上哭着。你爸这是工伤,是要赔偿的。
白亩爸在一家装修公司上班,公司搞的还算可以,平时单子挺多的,他能干身体强壮,大的单子公司都让他跟几个同事干,也是失手了,梯子没稳住从二楼高的地方摔下来,成了重伤。
“妈别哭了,有我呢。”白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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