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言
部队的机关对基层而言是怎样的存在呢,机关会定期检查,巡查,会在会议上通报,基层一线的人感觉到的是通报以后自己的日子不好过了,上级的批评和指责会影响自己外出,会影响自己晋级,会影响自己的生活质量,渐渐的,这一切的源头——机关,对基层而言,就产生一种陌生感,其中包含着基层对机关的恐惧,敬畏,服从和窥探。这是体制内下级对上级的典型心态之一。
1.公权力的代表
每个集体中的人,单独抽离出来,都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个体。但是放到集体里,却可以代表集体产生的公权力,公权力的执行者并非有多自信,他的气场做派是因为“他信”,是因为集体相信这权力真实有效。
比如一个年纪三十左右的青年男子,本科学历,放到社会上,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他让别人干活是很难有人听的,但是把他放到体制里,他是长官,他说的话就是金科玉律。因为他是公权力的代表。
既然是代表,自然也有他自己的人格,若是这人整日耀武扬威,错把公权力带来的效果误认为是自己的,开始飞扬跋扈起来,他就失去了“自己的人格”,这样的人,一旦脱离体制,将会被周围人不断的疏远,游走在社会边缘。这是体制中使用公权力的自处风险。
2.标准的制造过程
我所在体制里标准的产生,按照来源的不同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自上而下的,另一类是自下而上的。自上而下我们好理解,比较容易接受,这符合我们对上级的崇拜心里,你给我标准,你指导工作,你提出指示,我来落实标准,具体安排工作,服从指示精神。这第二类也是我在工作中逐渐熟悉并适应的,比如迎检,大小规模的迎检之前,都会制定并下发检查标准,怎么做呢,首先召集基层一线的人员代表上来,然后开会讲精神,提要求,让他们拿出一个初步的标准方案,上级初审之后下发,然后让基层提出修改意见,最后形成标准,这就叫自下而上形成标准。
我有一次参与“提出修改意见”的标准制定经验,当时由于训练教材未下发,我对标准中按照大纲制定的一个达标比例存疑,于是结合我对专业训练的理解实际,将比例改小,反馈给了上面。没到一天,单位负责沟通协调的同事给我电话,问我是不是我改的,我说是,他问上面问这么改的依据是啥?我说是实际情况,同事说上级是按照大纲来的,不能改。于是标准又改回去了。
其实我总有一种感触,就是这么做的确是程序正义的,但是我们的程序正义往往是为了推责,因为我们关注程序正义的时候,并不理会实体正义,也就是最后结果怎么样。在上下脱节的实际工作中,上级利用程序推责的行为,总是让下级有苦难言。但是机构运行的这种方式,通常也逼迫着下级不断地发挥主观能动性,拐弯抹角的想办法,谋出路。这一点,让我想起《薛兆丰经济学讲义》里面的一些话。
当然,更有意思的是,我们都以为计划经济体制下的官员会努力地去收集数据。事实上根本不是这样,官员本身也有很强的惰性。科斯曾经讲过一个有趣的故事,他说,他曾经在政府机关里短暂工作过,很多人都以为政府官员多多少少都要统计数据,事实上他们办公室那个电话从来就没响过,从来就没人报过数据。
实际情况是有些数据是有人报的,但是夹杂在繁重的工作中,数据的可靠性、真实性都受到很大影响。
3.规则以及规则的解释权
规章制度就是程序,是制定出来规范办事流程的程序步骤。我们都有过办事开证明,盖章,交材料的经历,这些规则有时候让人觉得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让人疲惫不堪。
在《机关杂谈(六)——程序正义》里面我就举了一个类似的例子,并且尝试从两个对立的方面去理解这件事。这里我想说的,是规则的解释权。其实这一点要是展开了,可以和法理学粘上边了,如果你听过北大朱苏力讲的《北大法理学公开课》,你会想起他说的,律师的主要工作,就是针对具体案件对法律进行解释。具体不展开了。
4.工作能力
常常听长辈或者前辈提起“工作能力”,如今就在这里谈谈我的一点粗浅看法。
什么是工作能力呢?我的理解是,熟悉特定模式下办事程序并且独立操作的能力,包括处置情况内和情况外事件的能力。
我们举例卫生科的工作,部队工作的特点,是呈年周期循环,也就是每年做的事情,按照时间节点都大同小异。按部就班按照指示通知做就可以了,除此之外就是大小各类迎检,往往这些是情况外的工作,情况外的工作,也有特定模式,在《迎宾不完全指南》里我详细记录了自己对这种模式的总结。
同样的,医院的医疗工作也可以做类比,处理临床问题,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熟悉特定模式,应用特定方案,医生之间的差距往往是不容易看出来的,因为诊断思维,临床思维是无形的,只通过治疗结果去感知是不全面的。
那么问题来了,工作能力的差距具体体现在什么地方呢?或者除了业务熟练度以外,经验究竟还带给我们什么?我的理解是,处理复杂问题宏观调度能力,这就是师傅和徒弟的巨大差别。说白了,徒弟可以完成任务一,任务二,甚至可以同时完成,这是业务水平的提高,但是师傅可以从任务一到十里面挑出最重要的,次重要的,不重要的然后根据能力不同分配给徒弟,这是二者之间的差距。
哈耶克解释道:人类社会要解决的问题,不是怎么让边际平衡的问题,而是发生了新的变化以后,我们应该如何应对的问题。与变化相关的知识,从来没有被集中过。每当发生变化,总是有个别的人,在某个局部感受到了变化。而这些关于变化的知识,是永远没办法集中在一个人的大脑里的。《薛兆丰经济学讲义》
题目叫《消除陌生感》,为什么这么叫呢,因为我们任何一个场合,进入任何一个行业都会有陌生感,比如我来到机关,但是陌生感一旦消除,你想通了很多东西以后,就可以轻车熟路了,这是个人能力提升的过程,祝愿读者朋友能够不断走出舒适区,不断消除陌生感,增强自己的适应能力和宏观调控能力,实现自己的人生抱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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