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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季·二十

第二季·二十

作者: 汀甘棠 | 来源:发表于2019-03-01 21:49 被阅读0次

我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蹦出前男友这样的字眼,可是某个瞬间,我觉得自己像是被他放弃了,不再被他庇护。寝室确定的教室里,或是在班委确定以后,徐梦蕊雀跃的站在他的身旁的时候,还是他站在办公室不肯看我,留给我的背影...或是一年的时间,将我们最初自然而默契的亲密带走了。

我在的社区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莲花,似乎每一座城市都有一个叫做的莲花地方,麦锡城的71路公交车的终点站就叫做莲花,那里是麦锡公墓。我曾经坐着那趟公交车穿越半个城市到过那里,然后寻找一个刻着乐瑾名字的墓碑。

而现在我在一个叫做莲花社区卫生院的地方过我的见习暑假。过往的自己还清晰可见,心却有些迷失了方向。

或许是这个社区的人原本就很少,也或许是社区里的人都身体康健,一个上午的时间,我除了给两个阿婆测过血压,便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带我的老师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医生,我报道的时候他扶了扶眼镜说你们见习的孩子还什么都不会,自己随便看看好了,但不许迟到早退。

卫生院的布置很陈旧,电脑是内网,只能使用内部的门诊系统,没有办公的软件,办公室里也没有空白的纸张或是记事本,只有门诊病历本,处方笺和检查、化验的申请单。我便只能撕下几页彩超的申请单,在它的背面,涂画了一个上午的老时光。

北方暑期的午休很长,我在并不灼热的太阳下,像懒散的野猫一样穿过社区,每天都踱回家里去睡午觉。阳台上的光尚好,我撑起大大的遮阳伞,蜷在藤椅上,很快便可以进入睡梦里。
麦锡的海岸上又泛起了潮水,我一个人在柔软的沙滩上走,海水变得出奇的蓝,一次次的冲刷着我的脚踝,水很凉,完全不像是盛夏的样子,我低下头,发现海水退去后我裸漏在外的脚趾甲竟然是鲜红色的,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涂过这样炽烈的颜色,我俯下身去看,脚边的沙滩里漫出一只小小的铜铃,我听见它在小声的和我说话,它说小乐你回来了呢。我将它拾起,放在手心里,我说是的,我怎么回来麦锡了呢。
因为我想你了,我想唱一只歌给你听。

歌声响起的时候,我惊醒,才发现是桌上的手机在响,看看手表,只睡了一刻钟的时间,不晓得谁在中午打来电话。
辛涵的名字在屏幕上闪动,我有些厌倦的盯着屏幕看,直到光亮消失,我依旧擎着手机,它再次亮起来的时候,突然错觉自己被放空了好久好久。
“喂,”我清了清略干哑的嗓子:“辛导”。
“怎么不接电话呢,你在哪里?”辛涵的声音有一点点急,他很少会含带很明显的情绪在他和我的交流里,我从椅背上腾起身子,端坐好,轻轻问他:
“有什么事情吗?我在睡午觉。”
“嗯,你简单收拾下行李,家里有事情要你回趟麦锡,我一会过来接你。”
“什么事情要我回麦锡,”我一时摸不到头绪:“没有人打电话给我的呀。”
“你爸爸打你电话没通,就打到我这里了,什么事情回去就知道了,他也没有和我仔细说的,你动作快一些,他说帮你定好机票了,时间可能有些赶。”辛涵的语速快了一些,像是在下任务一样。

我突然有一些慌,略带心惊的从椅背上弹起来,眼前瞬间一片黑矇,摸索着扶住桌角,等待眼前一点点的清亮起来,思绪也慢慢的平稳下来,我打给俞达晟,始终无人接听。
转身走回房间,我开始快速的整理行李。应该是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我让大脑飞速的运转,辛涵说俞达晟打电话通知他的,那么出事的应该不会是俞达晟,他还在,至少情况不会太糟糕,那么让我回麦锡,是麦锡的谁出事了吗?还是有谁出了什么事情然后回去麦锡了呢?会是乐瑾吗?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辛涵告诉我出事情了,需要我马上回麦锡去。
我要相信辛涵吗?
我要相信他,我也必须相信他,就算抛开所有的情绪,单凭他是我的辅导员这一点,我都要无条件的相信他,哪怕是仅凭这一点,仅此而已。
重重的关上房门的那一刻,
我竟有说不尽的悲伤。

辛涵已经站在楼下的出租车旁等我,我让自己尽量情绪平稳的走到他面前,他拉开车门等我进去,我想他是要和我同去的,便安静的坐进去,没有再多言。
“去机场。”辛涵的声音很重,很沉,叩在我的心底里。

这是我第一次去柏棉的机场,那个叫作珑迦的机场,像一只小小的贝壳匐在柏棉的尽头,显得异常的落寞和孤单。我一下子想起了中午的梦,那只孤寂的小铜铃,是那样的哀伤。我一下子想起了我的小佟歌。直觉有时就是准得可怕。出租车停在出发大厅门口,我握了握紧紧捏在手里的手机,感觉手心里慢慢有汗渗出。

机场里的人很少,辛涵带着我很快办好了值机,离登机的时间尚早,我却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安检,辛涵说左右是要等的,外面坐一下,一学期了,难得有好好和我聊聊天的机会。
我想也没想的就回绝了他,“你回去忙吧,”我说:“送我到机场已经很麻烦你了,谢谢辛导。”
说完我转身准备离开,辛涵在身后拉住了我,他说,俞乐,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生分了。
是啊,终究是什么,将我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我仰起头盯着辛涵的眼睛,他的眼睛依旧像我初识他时的那般清澈见底,我似乎能透过他的瞳孔看见他眼底里的炙人的光。我这样看着他,看着这样的他,感觉视线慢慢模糊了,我轻轻的摇头,感觉有泪滴跌落,他松开我的手臂,我转身,走进安检。

其实我很想擦干眼泪,回头看一眼身后的那个男人,看看他目光里的我,是怎样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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