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我准时返校。
任爸爸和我同行,为佟歌办理入学手续,虽然我们都不同意佟歌入学,但他不肯休学一年静养,说休息两个月就去上学,我们都知道他想陪我一起,对于死里逃生的孩子,谁也不忍不依他。
走的时候佟歌执意要到机场送我们。他说生病的好处之一便是可以行驶任性的权利。
九月的机场,佟歌穿着淡粉色的T恤,面色也映衬得红润了起来,已经高过俞达晟半头的个子,嶙峋的站在安检口,天窗上透下的阳光,尽数洒在他的身上,那一刻的他,像一个初生的少年,这样的粉衣少年,从那一刻起至后来的半生,几乎成了我心目中所有倾心男子的模板。
这样的佟歌,是我们所有人的欢喜。
我张开双臂,有些调皮的说:“拥抱一个再走可好。”
青涩的佟歌一下子红了脸颊,他抬头看向站在我身后的任爸爸,又转头看身旁的任妈妈,然后红着脸把我紧紧的揽在怀里。
“我的小佟歌,不要太想我,我在柏绵等你哦。”
风吹过耳边,我听见他静悄悄的说:
“小乐,等毕业了,我们就结婚吧。”
返校当晚的班会,我和刘格雷按惯例躲在教室后面我们的小角落里。她像包租婆一下查收我假期里写的稿子,所幸陪伴佟歌的时间比见习清闲,笔始终没有停下来。一个假期不见的刘格雷似乎黑了不少,她说每日在家里的小菜园里流连忘返,摘摘吃吃就晒黑了。
“我还给你们带了我爸种的小柿子,你这个南方小姑娘肯定没吃过北方地里的柿子,晚上回寝室尝尝。”
我说:“好的呀,不过跟柿子比起来,我更习惯吃柿饼。”
正说着,辛涵从教室门口走了进来,聒噪的教室慢慢安静下来。
“一个假期不见,导员很想你们呀。”辛涵还是辛涵,明明是端端的一个人,一定要装出很幽默的样子来。
“导员,我们也很想你。”前几排的女生声音夸张的附和着。
距离辛涵很远,但还是感觉他笑了。
“可能是太想了,都有点想不起来了,要不我们先点个名,让我看看大家这两个月有没有变样子。”然后他在全班的“切”声中向重晓摆摆手。
刘格雷一脸的不屑:“点名,就知道点名,开学了谁不回来上课一样。”
我笑笑:“一个假期不见,你一点没变呢。”
“我不变,我追求的就是纵使物欲横流,我始终做最初的自己。”
“真有你的,这句话我记下了,回头写你的时候一定加进去。”
点到我的时候,辛涵和重晓同时转头向我站起来的方向看,我淡淡的笑笑,轻轻坐下,看不清他们的表情。然后看到卢佩佩从前排回头朝我晃手打招呼。回来以后就急匆匆的回去收拾家里,还未来得及回寝室看一看大家。
北方的风尘远比我想想的厉害,一个月未住人,房间里竟然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拔下钥匙进门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离开的时候忘记关门窗了。想着任爸爸晚上应该会来住,粗略的收拾完客厅和客房,就到了晚班会的时间。估计佟歌来了以后,应该都没有什么机会回去寝室住了,我便把钥匙留在了老地方,带了换洗的衣物出门了。
辛涵又像以往一样,斗志昂扬的做新学期动员工作,刘格雷忙着看我的小文,我也没有什么大心思听,悄悄的在课桌下面给佟歌发信息。
佟歌很快回复信息给我,想来他应该很想我,刚经历生死,又要经历别离,人生对这个孩子始终太过苛刻。我告诉他我这边一切都好,等打点好以后,就可以迎接他的到来了。
重晓说新学期班会结束以后,刘格雷关上了我的笔记本,我还在编辑信息,她用手指推了推我的肩膀:“别发啦,回寝室了,看你发了一个晚上的信息了,不会是背着我悄悄处对象了吧。”
我点击发送,把手机丢到背包里,抬头看她笑:“经纪人还负责看管感情事宜吗?”
“那当然呀,”然后我听见刘格雷在我的耳边大叫起来:“啊俞乐,你不会真的谈恋爱了吧?!快说,那小子是谁!”
好在是散会的时候,班级里很喧哗,不然估计全班都听到她的呐喊声了。
我站起来敲她的头:“再喊,全班同学都听到啦。”
刘格雷马上捂住嘴巴,她把电脑包斜背在肩上,凑过来搂着我的脖子,故意压低声音问我:“具体什么情况呀,快说说。”
我笑着和她一起往教室后门走,抬起头,看见辛涵站在我们的面前。刘格雷火速松开搂着我的手,闪到一边,对我说:“那我先回寝室了,你们聊。”
我看着她背信弃义的小眼神,又好气又好笑,我说:“我和你一起走呀,我们又不聊什么。”
“我有事情找你。”
辛涵的声音也压得很低,隐隐还有一些凌厉。我仰起头看他,他站在顶灯之下,灯光沉在他的背影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点了点头说好。
刘格雷又朝我挤挤眼睛:“放心,小柿子我会给你留的。”然后就蹬蹬蹬的下楼梯了。
这场景很熟悉,像是昨天的事,又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我轻声的叹了口气,问辛涵:“什么事情,哪里谈。”
辛涵似乎怔了一下,然后他也轻叹了一声:“去我办公室吧。”
我和辛涵并肩走在路灯下,我们的影子嵌在一起在灯下拉长、消失、再拉长,这样的画面,似乎还是在一年前军训的时候。那会儿的我们,老是有说不完的话,辛涵的语气明亮俊朗,我总是很欢愉。不知道从何时起,辛涵开始压低声音同我讲话了。
沉默许久,辛涵突然问:“恋爱了?”
我停下来,不解的抬头看他:“这就是你让我留下来要谈的事情吗?”
“这就是你请假不见习,还要延误返校的原因吗?”辛涵很愠怒的回问我。
我一下子就恼起来了,我盯着辛涵的眼睛,无比生硬的说:“我会让我的爸爸打电话给您,详尽的告诉您我请假的理由,如果您觉得不满意,下个假期的时候,我可以补见习,至于我恋爱与否,那是我爸爸才有权利过问的事情,如果没有别的要谈,辛导我要回寝室了。”说完,我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辛涵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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