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令我欣赏和惊讶。
我喜欢观察蛇,如果让我举出某种蛇来和她比较,那只会是掠食者中的佼佼者一类,鼓腹咝蝰。
她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很特别,此时,她正优雅的坐在商场里一处圆桌前,喝着咖啡,好像那只咝蝰正在享受晨光暖身子,一旦温度适宜,就离开岩石去搜寻食物。那些蛇类专家总是用诸如丑陋、坏脾气、臃肿、懒散、恶毒来形容这个美丽的种类,但这群人哪懂得什么情趣呢,穿白裙子的小姑娘只在童话里,好脾气的大都是黄脸婆,臃肿要看在身体的哪个部分,懒散是一种姿态,而恶毒,则纯属来自那些吃不到葡萄的人的苦涩心情。
她常来这里,对面是一家百达翡丽的店,那些做工精细的艺术品分毫不差的标出每一秒钟,时刻提示着她不要浪费美好的青春。
咝蝰进化得比同类更高级,足以令其他所有同伴自叹不如,它们是最有效率的实干家。朋友的衣着恰到好处,项链、指环,每一处点缀都那么自然,一点也不刻意,比起那些俗艳的女人高了不止一个档次。那个男人的身影在预料中出现了,她红润嘴唇的一边向上扬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角度。
正如一位专业的暗杀者,咝蝰随身携带各种高科技武器,和极端敏感的探测器。“真像一只傻得可爱的小白兔,”她想起上周被他甩掉的那个女孩儿。咝蝰深深明白,一身的装备不是用来捕猎用的,而是为了恭候美食自己送上门。它精心挑选了一处猎物经常逗留的位置,在那旁边安静的埋伏下来。这会儿,一只花栗鼠出现了。
咝蝰的眼睛尤其善于捕捉运动的目标,但现在,它的另外一些感官起了作用。它将下颚贴在地表,用皮肤特殊的声音感受器听着,相比之下人类的听觉根本不算什么,你看,花栗鼠在沙子里走过的每一步,比上一步多踩了几粒沙,都被它掌握得一清二楚。
这又是我最欣赏朋友的一项天赋了,在认识她之前,我是不会相信那双隐藏在美瞳后的眼睛能看到和我不一样的事物,也不会相信那轮廓好看的耳朵能听到低声谈话的餐厅儿里我辨别不出来的词句。
它吐出了灵活的信子,这分叉的舌头的两端,像画家的眼睛,把空气中最微弱的味道辨别出来,在头脑中勾勒出一幅气味儿画出来的抽象画儿,然后准确的聚焦在猎物身上。
当这只毫不知情的花栗鼠欢快的蹦跳到离它有一支高跟鞋的距离,它感到小鼠的体温灼烧着它的面部,一举一动都深深的刺激着它的神经,让它知道致命一击的最佳时机。
朋友向坐在桌子对面的男人笑了笑,淡淡的香水味道包围了他,化作男人想象中的天使,把他的魂儿带入了鲜花盛开的森林中。
毒液已经注入了小鼠的体内,但不是一招致命的,它不会匆忙的追过去,因为它知道,小鼠会越走越慢,直至昏迷在不远的地方,而它要做的,只是欣赏着自己又一次漂亮的行动,同时享受的循着小鼠发出的美味不慌不忙的游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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