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前,也就是在我怀孕辞职前的很多年,我每年都会给自己做两份年终总结,一种是工作上的,那是外部硬性要求,一种是自我生活总结,那是关乎我自己人生的各种变化与成就。
每次的年终总结,好写与不好写,都与一个指标有关,那就是:有多少成就,发生了多少大事件。
2022年,我40岁了,这一年我意识到:在我的潜意识里,40岁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可怕的年龄,它意味着无论你怎么硬撑,也已经与青春不再挂钩,这也逼着我必须承认我的脆弱:我害怕失去,害怕改变,害怕面对不确定性。
所以这一年,我给了自己很大的压力:必须有所改变,必须做点什么,必须确定自己人生的轨道,然后从此一条道走到黑。
回顾今年这一年,变化很大,发生的事情很多,照说很有写头,但我似乎并没有记录这些事件的欲望,它对我的整个人生来说,就是一些事件。
这样的事件,就像是人类的历史长河中的无数个事件一样,真正值得记录的,是那些对整个人类进步有推动的事件,它并没有那么惊天动地,但它的影响是积极且深远的。
对于一个渺小的个体,它就像宇宙中的一粒尘埃,不值一提,但作为尘埃的我们自己,却应该尊重自己的存在,从它的出现直至消亡。
所以,我越来越觉得,生活就该如此:周而复始,千篇一律,琐碎且一地鸡毛,这是它一贯地规律,但个中滋味才能让我们的人生显得不同寻常,这也是生命力的体现。
而这才是我真正想写和想要记录的,关于我的真正变化:我不再随波逐流,不再任由天性使然,让自己陷入无端的痛苦和挣扎中。
我接受自己的渺小与平凡,但我也不甘于自己的弱小与无能为力。
一
最近教给三岁的宝宝一个词:力所能及,她似乎对这个词很有感觉,经常拿出来说,或许她也能体会其中的涵义:尽我所能做点什么。
我们尽自己所能了吗?其实并没有,甚至完全没有开发自己的真正潜能。
人类独有的真正潜能是什么?是自我意识,是选择权,这也是我们终其一生想要追求的终极自由。
但我们总是以各种外部和客观理由告诉自己:我没办法,我无能为力,我不自由!
即便有一部分人似乎很有掌控感,他们会做很多事,以此证明自己的积极乐观努力进取,或者说证明我们还活着,这些“证明”缓解着我们的焦虑和内心的不安。
但我们真的活着,需要证明吗?
二
是的,这一年,我只做了一件事:决定活着!
不是证明自己活着,而是就是要活着,这是一种状态。
当我决定要活着的时候,我的自我意识被激发了,我选择了要活着,真正的活着,而不是被动的被推动着活着。
怎样才算活着?这种让自己的自我意识发挥到极致的状态就是真正的活着。
它会让我们有选择权,有真正的掌控感,它让我们获得真正的自由,这种感觉,就像你在此刻,可以放下所有,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但与此同时,你也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和空虚感,这也是自由带来的孤独感:你可以做任何事,也代表着你可以挣脱一切束缚,然后呢?为什么做这些事,做完后又能怎样?
试想一下,你可以掌控这个世界,掌控任何人,为你所用,就像你跟一台电脑打游戏,你打赢它了,你会开心吗?你内心会有一个声音喊出来:有人吗?有没有人来跟我对打一句,哪怕我输了,也比这样有意思啊!
所以,这份“自由感”是有重量的,这份重量,就是孤独。
正因为我们无法承受这份重量,所以我们选择让自己显得不自由,显得没办法,显得虚弱无力,显得需要他人和关系。
所以我们选择了结婚生子,选择了做一份自己并不喜欢的工作,它真的是为了所谓的生存和安全感吗,也未必吧?这个社会有手有脚就可以让自己饿不死,没有人的陪伴,也会有技术手段和服务让我们显得没那么孤独。
三
那我们到底是需要自由还是不需要自由?我们自己也不知道,由此我们再一次陷入了迷茫和虚无。
你可能会问:我到底怎么了?
我能给你的答案是:你正经历着意义感的缺失。
我们用一个又一个的人生目标来让自己忙碌,以至于没空间去思考我们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因为一旦面对这个问题,我们内心无法承受,无法承受活着其实是没意义的,那还活着干嘛?
然后呢,大家就会陷入到另一个极端:及时享乐,人们开始变得自私自利,并因此带来一系列的生活难题和痛苦。
是的,建立意义感,我们才能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活着,活过。
著名心理学家欧文亚隆曾打过一个比方:我们是在黑暗海洋上行驶的孤独船只,可以看到其它船上的灯光,虽然无法真正碰触到这些船,但看到这些船的存在,以及处境的相似,会给我们提供终极的安慰,我们在无边无际的航行中最终能获得的安慰,大概就是你从别的船只上看到的一点光。
所以我们发光,照亮别人,这点亮光是给彼此的祝福。
四
如何建立意义感?就是去爱,去跟人和事物建立深度关系,打开自己,真实的呈现自己,不用怕,哪怕只是打开一点点,呈现一点点,至少它是真实的。
这种真实的“关系”,也是一种爱,这种爱是特殊的爱,也是欧文亚隆说的“成熟的爱”,它是用照亮别人,以此确定自己的光芒。
这种”爱”是不求索取的,因为一旦有所求,就有可能痛苦,求而不得的痛苦;但即便有所得,也是自然产生的,而不是求️得的。
这是我们在无边的孤独中唯一能做的事情。
至于要不要去“爱”,那是你自己的选择,就像你选择用什么样的方式“活着”一样,是不是一定要谈恋爱或者结婚呢,不一定;是不是一定要美满幸福呢,也不一定。
但你知道自己的孤独,在漫无边际的人生中想找到意义,你努力发出一些光,期待跟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彼此有照亮的一瞬间;期待投入的做一件事,能体现你自己的价值,那点价值,就是属于你的独特光芒。
说到底,也只有短短的一瞬间。
这无数的瞬间,才构成了我们生命的意义,它证明:我们活过。
今天是2022年的最后一天,我没有曾经期待的改变,我的职业,我的生活,我的未来,仍然是未知的。
但我在不断追逐的路上,却为我的心灵探索出了一条通往光明的大道:那种想要“活着”的决心,就像我人生路上的灯塔。
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但我会带着一路上获得的祝福,向前走,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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