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世界各地工人和资本家的敌对情绪似乎有所缓和了,工人再也不是19世纪恩格斯所描述的英国工人阶级现状里那么的凄惨。在有些地方,甚至这两者产生了混同,有些工人分得了股本,有些资本家比如扎克伯格也像员工一样写代码,他宣称写代码是他的乐趣所在,这使得为工资而上班的码农相形见绌。
已经获得股本的工人应该不会再罢工,或者向企业争取更多的利益了,因为他也是企业的持有人,于是诉求又返回了自身。而没有股本的工人们也分高收入工作者和低收入工作者,高收入人群如六七十年代的法国思想届咒骂的:他们诉求工会只是提高工资,拿到钱后赶紧去度假购买奢侈品消费;低收入人群的工人们挣扎在失业线上,也就是挣扎在生存线上。
悲观的论点认为,要在资本主义国家产生一点变革,只能靠第三种工人和桥下的流浪汉了,他们才最有革命性,前两种已经不是无产者,他们被有产引诱,堕落了。那么当第三种工人和流浪汉们被社会福利所拯救,社会结构就完美静止了,也不会再有更好的,因为所有人得偿所愿,而“自由”始终是穷人向上爬的动力。
所有人指向钱,工人要更多的工资,多则开工少则停工,那么工资是什么,工资怎样才算多。工资是劳动力市场决定的,要得到更多工资就得延长工时或者增加自己的劳动力附加值,最终大家都增加了那部分附加值,抹平了个体间差异,简化为拼工时的内卷。
内卷是无可奈何的么?因为“自由与民主”的世界已经完美了,只能改变自己去适应它么?这种内卷使得人不像是个人,生育这种事更是想想都很难,人作为资产被榨干,后代在刚出生就被定价,未来光明却闭塞,穷与富、低阶与高阶、好像地面与天堂有通道但是不能攀爬,整个这个过程都是反人类的,若是有问题,那出在哪个环节呢。
眼光放长远一点,人类的历程似乎是有规可循,“反复的前进螺旋的上升”,坏的社会结构已经过去不需要再重新经历,现在的时光已经够好,唯独要是多点工资就更好了。
工人的工资按用途,可以分成维持自身及其再生产部分,和自身拓展部分。维持自身就是一家吃饱,再生产包括自身休息好和带孩子,让人口再生产;自身拓展部分不是看抖音,那块属于维持自身,而是作为人有尊严的活着的钱。
那么第一部分一定不能少了,可以说是生存线,第二部分是什么,所有的争议来自于它,什么是尊严,多少钱使人获得尊严?像人一样的活?
这样抽象的人的应得,就是身体应得与心灵应得,两者相加,就是工资。
工资的另一个算法是——从资本家角度出发——可变资本的增值。产品的销售额减去投入固定资产,减去他的利润,所剩再除以人,就是人的工资。人就是完全被定价的,人的价格,不管是身体所需还是尊严灵魂,都被定价,灵魂的价格其实可计量,而且也不太多。
马克思说,所有经济学家都犯了一个错误:他们不是就剩余价值的纯粹形式,不是就剩余价值本身,而是就利润和地租这些特殊形式来考察剩余价值。
马克思的资本论从来不是经济学论著,要是这么想趁早烧了你的课本,资本论是政治行动纲领,马所述的剩余价值不是价值减价格,这里永远不是加减法,而是除法。因为人之灵魂,人的创造不是可计价的,所以价格除以人,得到的工资,永远除不净,那个除不净的部分的形式,就是剩余价值,因为从根本上除不净,所以这个剩余价值的形式永远存在,它不是作为一个数存在的,它作为“人”在资本主义话语下最后的呐喊而存在的。这使得剩余价值不是个算术的问题,而是血和眼泪、愤怒和喜悦、烙铁和绞刑架的问题。
于是人的尊严作为剩余终究被定价了,就像猪尾男孩让人恶心的尾巴。如果有种“真的”工人,那他一定是倒着看世界的,这个世界的剩余他在眼里是主要,而主要的则成为次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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