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爸爸除了教会我下象棋,还教了我下围棋。在我看来,围棋的规则是如此的简单——
不用区别每个子有什么不同,除了黑白双方,所有的棋子都是一样;一人下一次,只能把棋子放在棋盘的交叉点上,落子后这枚棋子就不能动了;紧挨着棋子、没有放双方任何棋子的交叉点叫做「气」,没「气」的棋子就要从棋盘上拿走。
我只学了一次,就记住了规则,比象棋简单太多了,转身我就去教小朋友下棋了。第一次和别人,就是我的「大个子」好朋友。在他有一次过生日时,我们摆开棋盘来了一局。我们在棋盘中间摆出了两条黑白长龙,后来因为他忽发奇想,主动拐了个小弯而多圈了些地盘,顺利战胜了我。
那时,每天中午正好还在听关于「棋圣聂卫平」的广播剧,更是激发了我的兴趣。加上爸爸自己也纯属刚刚自学了围棋(不像他的象棋水平,还能在厂区附近一度鲜有对手),并不比我厉害多少,我更是愿意拉着爸爸一次又一次下棋。一次又一次,输得子越来越少,这明显能感觉到的进步,让我动力十足。
终于有一天,某一次下完棋之后,清点战绩,我竟然破天荒第一次,赢了爸爸。我兴奋极了,可是一抬眼,却发现爸爸的神色颇有些伤心和落寞。我顿时意识到,我的长大,也等同于他的衰老。我不禁想到:这一场胜利,竟然意味着他衰老的开始,也不由得伤心了起来。
后来再和父亲下过几盘棋,我再也没能赢他,慢慢就不愿意和他下围棋了。
可这件事,竟然变成了我横梗在心里的一根刺。等我意识到,我不应该以父亲的成就作为自己的天花板时,不应该以他们的幸福水平作为做自己幸福的天花板时,我就想起这盘棋。于是,我一直期待着,能有那一次,自己能放胆战胜自己父亲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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