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的师傅不亏为老司机,车下高速后,他凭着过硬的技术和对路途的熟识,抄近路一路提速,居然提前十多分钟把我们送到了目的地——一个半新的、空旷的、稍显简陋的火车站,因为不逢年节,又不是学生放假或开学的人流旺季,这里比及市区的火车站冷清了许多,本县加分流来的旅客稀稀拉拉的,看上去好像比穿制服的工作人员也多不了几个。倒是我们热热闹闹的这一群,为车站一下子增添了不少生气。
当我们一行人跨过铺着彩色马赛克的几级台阶,拖着大包小包,排着队鱼贯而入车站的大厅时,广播里传来火车晩点的消息。一路焦灼的我们总算松了口气,纷纷放下箱包,在苍蝇横飞热气腾腾的侯车厅里寻找干净的座位休息。
我选了一个座位刚坐下去,突然连人带座向后倾倒,我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还好,那张座椅只倒成半靠的状态,并没有完全倒下去,我想应该是螺丝坏掉了。只好再次寻找干净的位子,反正十多排椅子都在空着,我可以随便挑。但这次学聪明了,确定稳定性没问题了才敢坐定。
我终于得闲环顾四周,打量这里的一切。
地儿大人稀的大厅里显得空荡荡的,只有两三个负责安检的工作人员或立或坐在入站口,兴致不高地聊着天。或许是太过清闲使人感到百无聊赖,胖胖的那位先打了个哈欠,接着另一位也被传染了似的张圆嘴巴哈了一口气,然后眼睛汪汪地看了看我们这些旅客。
大厅的地板上随处可见饼干、雪糕、面包等花花绿绿的食品包装袋子,几个贴着快餐、冷饮、奶茶等标示的柜台,正紧挨着靠在墙根儿,或新或旧的都蒙上了苍苍的灰尘;安置在大厅中央过道两侧区域的是半旧的蓝色座椅,很多椅面的不同部位或多或少或厚或薄都沾染着醒目的黑色污迹,这些污渍给蓝色的座椅蒙上了被慢怠的色彩,而安静坐在椅子上正在沉思或玩手机的客人,在阳光反射进来的灰黄中,似乎也感染到了某种哀伤和失落。
这期间不断有便溺的刺鼻味道飘来。我循着异味向大厅一角望去,有两间简易无顶的小屋,那里正有人出出进进,旁边还有人在排队等侯,而墙壁两个歪歪扭扭又不甚醒目的字"厕所"正映入我的眼帘。
这不合时宜又不可或缺的存在,似乎正以点带面地反映出这个小站地位的尴尬。
女儿闲不住跑来跑去,儿子紧张地盯着她。无意间我的目光与一位风韵犹存的阿姨相撞,她问我:“这小姑娘是你女儿?”我打量了一下她,看对方没有什么恶意,似乎只是为了搭讪,便笑了一下回答道:"是呀!""这个是她哥哥?”她用手指了正跟在女儿后面的儿子问道。
我点了点头。"你真有福气,一儿一女多好哇!"她恭维我,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因为我从来没有把生出两个不同性别的孩子当成是多大的福气。我当时生二胎的真正原因,也是希望当某一天我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之后,儿子在这个世上还可以有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至于是儿是女,在我的心中没有太大区别;如果说有,那就是在养育过程中,他们因为性别和个性的不同所带给我的不同体验。
阿姨和我闲闲聊几句后,拜托我照看她的箱包,她要去趟洗手间——这可能才是她关注我的真实意图。我这才注意到她放在墙边椅子考究的皮箱和质感的背包,就在我点头应允前小作辩别的十几秒反应中,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迟疑,赶紧跟我说:“咱们是一起的。喏,小刘”。还别说,她不提醒我还真没注意到我们是同车来的旅友。
这也算是这次旅行中第一个和我搭腔的团中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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