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天色尚且朦胧,单位大门口的客车静立着,等待着匆匆赶来的人们……
上车,借着从车窗照进来的微弱的天光,模模糊糊可以看清闭目养神的女人们脸上一如既往的精致的妆容。我在心里暗暗发笑——原来,不是只有我四点五十起床洗头、化妆。想来,即使夜里两点半出发,大家也绝不蓬头垢面而来,这似乎是每个女人的倔强:可以少睡半小时,但绝不少画一根眉毛。我们的美丽不分时间。
落座,前后左右问一问,昨夜基本都没睡好——大家已到了“一有事就睡不踏实”的年龄,闹钟已被生物钟取代,五点半出发,四点多就起床的大有人在。但是,早餐却大都没吃:抹黑起床、抹黑收拾,需屏气敛声,需蹑手蹑脚,深怕吵醒家中幼儿,要在他嚎啕的大哭声中离去,哪里还顾得上吃什么东西。
如此,在渐渐褪尽的夜色中,伴着车厢里女人们三三两两地低语声,大巴车奔驰在高速公路上……
七点左右,车厢里的声音逐渐杂乱起来——似乎被按下了某个按钮,女人们打电话的声音此起彼伏:要叫老公起床,该做早餐了,吃完送孩子去少年宫;要叮嘱老人给孩子喝药,一日几顿,一顿多少剂量,饭前还是饭后吃;要叮咛孩子早起背国学,尽快做作业,衣服穿厚点……
在千叮咛万嘱咐的十万个不放心里,我们的目的地到了。
补个口红,下车!
女老师们款式不同的高跟鞋与校园里的青石板匆匆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撩醒了睡眼惺忪的清晨。可是,手却不及脚上的优雅:大包、小包,至少拎着两个,里面的东西多得绝对让你咂舌——各类化妆品自然是必需品,纸笔、课本、水杯、毛巾、睡衣、月饼、卫生纸……爱工作的带着未判的作业,爱干净的带着消毒液和床单,带病前来的背着煎好的中药汤子和各种西药瓶子……可谓形式多样、内容丰富。
而此时此刻,我们却只剩下了一个身份——远道而来的虔诚的求知者!
主题不同的课程和讲座挤满了一整天,大家的笔没有停,脑子也没有停:既要记录要点,也要思考设计,更要研讨反思……大家的话题从车上的尿布奶粉马上切换成了张岱的遗世独立。
领略了古人的忠君爱国,品评了名师高徒的精彩大作,晚上六点二十,从靖节先生的桃花源里踱步出来,已是上灯时候。此时此刻,这个世界终于是我们的了!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那十几个女人大概都可以办一场庙会了,何况都是伶牙俐齿的语文老师呢!
暂时忽略掉乱糟糟的客厅地面,暂时看不见沙发上躺尸的男人,暂时摆脱了上房揭瓦的孩子……斟上一杯美酒,与眼前好友对饮畅谈,这可是大部分女人平日里极难得的机会。于是,话题也多样起来:衣服款式、二胎心得、翁婿关系、退休生活……
自然,女人们聊天,所有话题的切换都如行云流水。只是不知外面的人听着我们一会儿阵痛难产,一会儿论文职称,一会儿菜谱分享,一会儿妇科炎症,时而仰天大笑,时而泪眼婆娑,此情此景,他们能不能理解一群中年妇女的心境和生活。
饭局的最后,大家共同举杯——为了对男人们迫不得已的应酬和压力表示理解。我想,三百公里外的男人们一定不会想到,他们的妻子此时此刻为了他们喝烧酒的事而举杯,而且这其中的理解程度远大于他平日里苦苦解释的三个小时——闺蜜的话,功效就是如此神奇!
三分醉,九分饱,一路说说笑笑回到酒店,换睡衣、洗脸卸妆——镜子里的,是那个略显憔悴的平凡女人,可是,我们都知道,明早起来,我们又是所向披靡的“战神”!我们也有一双隐形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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