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不测风云。正当罗茜临产的当口,吴亦母亲,做了一辈子财务工作的陈会计,突然脑梗住进了医院。可怜这位准奶奶,还没见着孙儿(女)的面,已然有点神志不清。
吴亦心急如焚,连夜赶回老家探望母亲。母亲的状况,不容乐观,说好的和方老师一起照顾罗茜月子和宝宝是要泡汤了。
突然的变故让方老师一筹莫展。她虽聪明能干,但并不擅长照顾宝宝,尤其是新生儿。她自己的两个孩子,罗兰和罗茜姐妹,从小都是托方老师母亲——一位做了一辈子家庭妇女的老太太照顾的。特别是罗茜,基本在外婆家长到三岁才回到她身边。大女儿罗兰生孩子的时候,她还没有退休,都是由罗兰的婆婆照顾的。
由此,方老师建议请一位月嫂来帮忙。而罗茜在医院的孕妇学校听了几次课,感觉生孩子照顾孩子也没那么难,中国传统的“坐月子”仿佛都是“小题大做”,没有必要。西方女性不是大多生完孩子,出了院,该干嘛就干嘛么?于是,罗茜信心满满,对方老师说“妈,我来照顾孩子,你帮帮忙就是了”。方老师见罗茜这么说,也不好再坚持,只能企盼一切都顺利。
罗茜的预产期日益临近了,吴亦把母亲托付给了父亲和姐姐照顾,赶了回来。
就在吴亦赶回来的第二天凌晨,罗茜起身上个厕所,回来刚躺下,突然觉着身下一股暖流涌出,仿佛尿裤子一般。罗茜起身一看,一惊!不是什么暖流,而是鲜红的血液!她赶忙叫醒吴亦:“老公,老公,快醒醒,见红了!”吴亦一跃而起!“快!去医院!”拿上早就准备好的待产包,一家人风风火火的于凌晨三点赶到医院产科住院部。罗茜之前咨询过,若情况紧急,直接去产科住院部,而不是去急诊科。
值班医生和护士先是安排罗茜做各种检查,另外告知,虽然罗茜手持产科主任开具的入院证明,但床位还需等待,不能保证百分之百安排。
来到医院,全家提着的心放下了,如今又要为床位的事情操心。在没有大医院之前,广大的中国妇女都是在家生产,由接生婆手持用民间消毒法消毒过的剪刀剪短婴儿的脐带。如今科技发达了,人们的医疗条件改善了,却又带来了大医院“人满为患”的毛病。罗茜心里想着,一阵唏嘘。
好在经过一番检测,罗茜只是见红,并未立马要生产的迹象。
吴亦见状,一边安慰罗茜,一边咨询了一位在此医院工作的一位兄弟。恰好该兄弟在上夜班。他赶过来问了下情况后,过去和产科值班主任沟通了一下,然后出来交待吴亦他们再等等,上午有个病人要出院,完了就可以有床位了。
稍稍放下心来,罗茜开始阵痛,频率并不密集,但痛起来很要命,强度比平时来例假腹痛的强度大上十倍,甚至更多。这是罗茜始料未及的。她不由得一种本能的抗拒,而越抗拒,腹痛来的越猛。此时此刻,罗茜在孕妇课堂上学的“分娩减痛法”全被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由是折腾到第二天上午,罗茜累的精疲力尽,亟需补充体力。方老师昨晚跟过来见罗茜还未要马上生的样子,嘱吴亦照顾好罗茜后,回去休息了一下,一大早又起来熬了粥送来。
无奈罗茜想吃吃不下,刚吃下小半碗,胃被宝宝顶得直反酸,吐了个干净。
最惨的是,罗茜的宫口开的很慢,痛到下午快过去了,还未开到五指,只能一直待在待产室,不能进产房。可怜的罗茜还未生已被折腾的奄奄一息。
好在床位已经解决了,稍感欣慰。
到了下午,医生让护士给罗茜打了一支催产针。在药效的作用下,罗茜终于可以进产房了。
进产房之前,吴亦一直陪着,服侍着,虽无法直接减轻罗茜的痛苦,不过有吴亦在身边,罗茜心理上也觉着好受些。
而中国医院的产房,家属是不能入内的。罗茜躺在冰冷的产床上,面对着陌生的医生和护士,只觉心都是冰冷的。
医生护士时不时过来看下罗茜的情况。越来越频繁的宫缩让罗茜痛到几乎要晕死过去。此时此刻,她突然明白了为啥有产妇因忍受不了剧痛要跳楼而亡。
见罗茜剧痛难忍,护士问罗茜要不要上“止痛泵”:一个贴在产妇后腰上缓解阵痛的玩意。罗茜坚定回答“要!”
可是上了止痛泵,罗茜的疼痛还是未见减轻。而且不知怎的,罗茜的宫口开到八指又放慢了速度。
痛的死去活来中,罗茜听到一个护士对另一个护士说:“再不行就要剖了哦……”罗茜听了心一惊。
恰好此时有个男医生过来看了下罗茜,发现她不会配合宫缩用气用力,遂指导了一下。罗茜忽的茅塞顿开,一下子把孕妇学校学到的方法全用起来了。由是,又宫缩了三五个回合,罗茜宫口已全开。医生护士都过来了,等着宝宝出来。
之前罗茜都被告知不能用力,现在医生则让罗茜配合拼命用力。
可怜罗茜从昨日凌晨到现在滴米未进,哪还使得上劲?胎儿眼看头顶出来了,又缩回去了,忽的又监测不到胎心了。
情况紧急,值班产科主任立刻赶来,好几个医生和护士都跟了过来。听完主治医生简短汇报,主任立刻决定,侧切!同时通知手术台准备。
局部麻药一打,胎儿又露出头了,医生一刀下去,朝罗茜喊:“用力!用大力!”罗茜此刻已有点虚脱,好在意识还是清醒的,她配合医生使出浑身最后的力气……再上来两个护士,把手对着罗茜的腹部压下去……随着“哇”的一声,罗茜只感觉隆起的腹部忽的一下子扁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罗茜不知道,在她奋力勇闯“鬼门关”的时候,吴亦和方老师在产房外也是十分的煎熬。忽的护士又出来报:“罗茜家属,产妇不会用力,可能要破腹产,家属做好准备!”忽的又报:“罗茜家属,产妇准备生了!”再又报:“罗茜家属,胎儿监测不到胎心,家属做好手术准备,保大人还是保小孩?”方老师头一晕,差点要倒下去,好在吴亦眼疾手快,搀着了,而他自己只觉腿都软了,没等他回答,方老师已带着哭腔喊:“请你们想想办法,大人小孩都要啊……”“是的,妈妈说的对!”吴亦符合着。护士当然知道大人小孩都要保,但她只是例行公事,问不能两全的情况下家属的选择,正和他们理论着,另外一个护士又出来报:“罗茜家属,生了,女孩,六斤八两!”好一段一波四折的时光!
方老师捧在手里的鸡汤用保温桶装着,都快要凉了,赶紧托护士拿进去给茜茜吃。吴亦这边赶紧打电话告知一直在等候的家乡的父母。方老师也赶紧通知老罗。此时,已是深夜十二点多。
产房里,护士已经给宝宝按了脚印,给她做完了人生第一次体检,打了人生第一支防疫针,并穿好了她人生第一套衣服。医生还在给罗茜处理伤口,护士抱宝宝过来给罗茜看了一眼,告知性别体重,然后把她放在罗茜身边的小推车里。
罗茜端详着这个小生命,白白净净的脸蛋,嘴巴小小的,眼睛居然是睁开的!
“萱萱!”罗茜不由得轻轻的唤着这个小生命。这是他和吴亦给宝宝起的小名。
“她还没有那么快会回应你的。”医生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说。
处理完了,医生嘱罗茜再躺一下,观察一下,没什么事就可以回病房了。
期间,护工过来给罗茜换了身干净的病服,用微波炉热了鸡汤给罗茜喝。
吴亦和方老师在外满心喜悦的等候着。母女平安就是上天对他们最好的恩赐。
又过了半小时,罗茜躺在推车上被护工推出来了,宝宝则在一个小推车里躺着,由护士推着一起出来了。
吴亦和方老师赶紧迎上去。
“哟!这孩子好像吴亦呢!”方老师道。吴亦赶紧看了看萱萱,满满的都是幸福。然后过去一把握着罗茜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罗茜和吴亦算是过了人生又一个重要的关口,而这只是另一个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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