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山好水好地方

   “智者乐水，仁者乐山。”周末黄昏时分，应文友杨林龙医士之邀，我和镇书法家协会的孔中华、“墨弦斋主”柳玉东、二小校长费国成、二小美女老师全智会一起分乘两辆小车到邻省陕西湘河镇的“两岔河”一游。
  夏至已过，当天刚下了一场雨，空气格外清新。我们的游兴如小鹿跃过林篱，踏碎了夏天湿地上细弱的黄花，飞驰出这三省交界之处。湘河三年前我去过两次，感到那是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如今时光飞逝，或许湘河的面貌已不同以往，因此我仍带着无限美好的憧憬和想象。
     出了荆紫关街，往北边是新修的公路。车窗外无边的绿色像海一样闪现了，路两边清新碧绿的树和漫山遍野的苍翠使我的心绪迷乱了。远处的晚霭渐渐浓郁，淡青色的、蓝灰色的，挥之不去，在山与山之间流动，像曼妙的纱巾一样飘舞，无比轻盈，仿佛花的翅膀。所有我熟悉的场景正在悄然发生着改变:昔日凸凹不平、尘沙飞扬的河边公路已变得平坦干净。太阳失去行踪，远处青灰色的山脉构成了天空苍茫的底色。阴霾笼罩的丹江河水，一湾清流承载着使命和爱意缓缓向南流去。偶有白色的飞鸟从视线里穿过，动作缓慢而优雅，是白鹭，还是仙鹤？或许有一个看不见的道人正骑着它飞去，回首看着尘寰中的我们。我亦用充满好奇和羡慕的眼神目送它远去。炊烟缭绕的农庄，蛰伏在一片灰白、宁静、蓬松的夏日梦幻里。拦河坝以上的丹江河，景色越来越优美。从双河路口到月亮湾、再到梳洗楼，好山好水看不够，眼前就是一幅绵延无尽的青绿山水画长卷。
      杨医士的轿车开得飞快，不久就过了湘河镇，将孔老板和国成乘坐的车抛在后面。我们用电话一联系，知道他们尚远，便停下来等他们一阵，正好欣赏这异乡的美景。车停在山谷的公路上，我们环顾四周，如一张绿色的大网，密集而庞大，连绵起伏的山峰将天空的四周分布得错落有致，我们的视线想出离这高山密林的大网，是一件根本无法做到的事。
     黄昏正在此刻加速陷落，漫山的树丛像德国版画家凯绥.珂勒惠支的版画一样粗犷、漫漶、扩张。密密匝匝的笼罩着山体，这是几乎纯翠绿的画面，偶尔才能从断涯处见到一片山的肌肤。我们对这处美丽的景色不由自主发出不约而同的惊叹，惊扰了不远处丛林中一只大鸦，腾地飞起，扑向昏惑的远方，“呀――”，声音清脆而冷静，仿佛想打碎我们的想象。远处山峦的接壤处，有灰朦朦的云雾从底下升起。我看不清什么，只觉那是虚无缥缈的仙山，一切神秘都在其中包含着。 近处小树细密的枝梢问，隐约有星星点点的晃动，那是亮晶晶的雨滴。 路边的荼蘼花已经开放，单薄、洁白而忧伤，它几乎经不起几场邂逅的暴风雨或者日光强烈的晴天，一如我中年脆弱的心境。杨医士抽起了纸烟，我和玉东则忙着拍照，要将这自然美景带到长久的回忆中；年青妙龄的智会老师则只顾目不暇接地饱览这无边美景，唯恐错失。
     后边孔老板和国成的车终于跟上来了，我便见异思迁地换乘了这辆车。我们继续前行，前面的车很快就又飞驰不见了。不久，孔老板见到了一个正步行回家的本地熟人，便招呼他坐上车，载他同行。到他家门口后，他又好客地请我们下车到他家里坐一会儿。他家正处路边，干净整齐的新居、靠路边是低矮的栅栏，可以见到满院尽是人工养殖的花，扑鼻的清香迎面而来。我们不由自主地下车去观赏，滚烫的茶水泡上了，我们却被这一院鲜花深深吸引：院中有芍药、芦荟、茶花、牡丹、月季、木槿、睡莲、茉莉、兰花、紫薇、百合、桔梗、昙花、太阳花、玻璃翠、向日葵、康乃馨、鸡蛋花、牵牛花、紫罗兰、栀子花、“落地生根”花……主人介绍有七十多种。真是座深山雅居，两边是高大的青山，山脚下是综综的小溪，又有这花团锦簇的小院。使我们这些来自街镇的人，邂逅于此，感到是那么失落而又沉迷、流连忘返……这时，电话又响起，是前头车辆在催促我们前行了。
      近八点钟，天快暗下来时，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这是我第三次到“两岔河”了，然而我仍惊诧于她美丽的英姿。

两岔河由山腰一股喷涌的泉水形成，是作为丹江河支流之—的湘河水的源头。河水清澈见底。以前较浅，听说现在已经人工开发，修了拦河坝，建了防护栏，河水深了许多，而且水面上还有游艇，已变成一个游览区了。在山路分岔处有一个瀑布潭，陡峭的石壁上有个一丈多高的瀑布。老远，还不见其影踪时，便听见哗哗哗的声音。山路一转，抬头远眺，镶在两条湿湿的黑边儿里的，一条白而发亮、飞流直下的瀑布便呈现了。
我们的车停在河边的小广场上。正对着那条瀑布;站在河沿的亭子里，手扶护栏，不必仰头，便可见瀑布全体了。亭下是深不可测的水，三年前水性不好的我还敢随着好多游客下去游泳，如今那种行为已被护栏上设置的警示牌子明令禁止。几个游艇停泊在潭边，可惜我们来的太晚了，管理员已经下班了，要不然能坐艇上一游，自然又是另一种心情。这里三面都是高耸的山峰，山的壁垒如刀砍斧削一样。处于这里像半个环儿拥着;人如在井底了。在这夏季雨后的天气。微微的云在我们顶上流着;岩面与峰林都从润湿中透出深深油油的浓重绿意，眏衬得那条瀑布分外明亮。
瀑布从半山腰一个洞穴喷涌出来，贴着山的岩壁形成一幅整齐、平滑、洁白的布，仿佛刚从轰鸣的机器里织出来一样。急促的瀑流撞击到岩上的棱角，便溅起飞花碎玉，晶莹而多芒;远望去，像一朵朵盛开的白梅，暴雨似的纷纷降落着，形成了阵阵水雾。李青莲那绝妙的比喻“疑是银河落九天”，在此刻我产生了由衷的共鸣。
在瀑布唰唰的奏鸣声中，贮立在汪汪一碧的河边。我们的心神亦随河水而摇荡。在微茫夜色中，仍可感受河水醉人的绿意，仿佛一块极大的墨绿色的翡翠，又像跳孔雀舞的少女拖着的裙幅;轻轻摆弄着，像跳动的初恋的处子之心;瀑布下边的水滑滑地明亮着，是这河水最嫩最亮的皮肤，不带一点瑕疵，宛然一块温润的碧玉。我也曾在西峡的龙潭沟、陕西的金丝峡，见过许多瀑布群和山涧的清流，那都是在白天强光的照耀下的效果，与今天在这清爽的夏夜见到的这瀑布相比，倒是别有一种独到的风致。这样奇异的清流;仿佛来自天河之水，远离凡尘，才这般的鲜润澄澈呵！
敦厚儒雅的杨医士赞叹道：“五行中，有‘水生金’之说，正是这股好水，才给湘河带来了金山银山和无穷财富。”老子早先也说过“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想这一路所见的美丽的山光物态、鲜花野果、好善人家。这好山好水好地方，不正是由这美丽奇妙而流淌不息的水源滋养而成的吗？
2021年6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