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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文丞相和他的酒

002|文丞相和他的酒

作者: 3b19f16ff6d6 | 来源:发表于2019-02-22 10:57 被阅读62次

           京城的文丞相爱喝酒。

           公鸡一打鸣,文丞相的手就沾上了酒杯,直到晚上宽衣睡觉,也不忍将杯子放下。他不多喝,也不少喝,说是喝酒应到脚底生轻为佳。人们见到他时,他常常处于半痴半醉的状态,走路如脚下踩了棉花,飘飘然地去,又飘飘然地回。跟他讲两句话,他总是禁不住抽空呡酒。喝酒入眠的他往往叫不醒,但若在他身旁放上一壶香冽的酒,他倒是会吭两声。

           痴酒醉酒的人挺多,酒兴和诗兴同步而来的也不少。但能喝一斗酒便作诗百篇、写一首诗即人尽皆知的,京城里唯他一人。诗兴一来,他便喝酒。那酒水才刚刚进了肚子,瞬间就化成墨水,窜向执笔的手指,然后从狼毫末端喷涌而出,洋洋洒洒地落在宣纸上、餐桌上、柱子上、石块上。你要是谁看着地板上的墨水却闻到一股酒香,准是大仙醉了酒作了诗刚刚迈开离去的脚步。四下里找一找、瞧一瞧,保准有他作诗的真迹。

           饮酒即诗的事迹口口相传,便传到了皇帝耳里。皇帝探得他的诗作不错,便设法把他招进了宫。什么法子呢,原来文丞相除了好酒好诗,还好当大官,只是不谙官场之道,几年前考中举人当了个小官,三两下就折腾丢了。皇帝给他安了个文丞相,架空了他的各种权利,没事就把他召来饮酒赋诗罢了。

           但这个人呢,一当官就是能折腾。

           虽是当了官,却因酒态已经成型,毫无半分官态。平日在府里,动不动就和下人们团坐在地上喝酒。出了府,一闻酒香就被摄了半个魂。有一回,轿子经过酒车,他手一挥就掀起帘子,头一转,两眼粘在酒车上,口水流了三尺长。走在一旁的师爷一看他这样子,“啪”地把手里的扇子一折,拍在自己的大腿上,立刻转身去小解,等酒车走远了再折回来追上去。

           至于官务,因为没有实权,不必处理什么官务。偶尔有个折子递来,隔天去取,要么丢在酒坛子里,要么沾了他的墨水了。于是乎,他整日多和皇帝诗酒乐呵,时间一久,便折腾到皇帝身上去了。

           这日,因收服了一个顽劣的番国,皇帝开设宴席,宴前特地嘱托他写几首好诗,把国泰民安、君臣相乐的场景歌颂一番。文丞相本不喜欢参加臣宴,只因要为他人写诗。但听到有酒喝,又马不停蹄地去了。这厮一入座,就左手拿壶、右手举杯,眼睛一闭,只顾着把酒水往嘴里倒,诗却不做了。皇帝暗地里命人提醒他写几句,他只当醉了酒听不见。最后皇帝急了,当众举杯邀他作诗,他倒好,站了起来,却依旧闭着眼,握着酒壶酒杯,两脚一晃,晃到宴厅门外去了。

           第二天,皇帝单独召见文丞相,让他把昨个儿的诗写完,事情便作罢了。然而这人,一言不合,恼得皇帝把他的官给罢了。文丞相在皇帝面前傲娇惯了,忽然被他压到五行山下,只得一口气从凤鸾殿憋到丞相府。左脚踏进相府的门槛,右脚还没抬起,他的右手就从怀里摸出一锭金子扔给门童——“酒!”那门童也不是这样第一次接过文丞相的钱去买酒,但接过金子却是第一次。文丞相让人买酒有个规矩,给多少的钱就得买多好的酒,心情越极端,对酒也越挑剔。这回可是扔出了一锭金子,醉眠楼如果不乖乖拿出那千年老酿,怕是得倒闭了。

           那日,文丞相把右脚收进门内后,便定住了身子,脖子上下左右转动,眼珠东西南北溜达,把相府的门口看了个遍。等他看够了,酒也买来了。他伸手揽过酒罐,转身把屁股搁在门口台阶上,大大方方喝起酒来。他自个儿把缠绕着的绳子一拉,甩到门童脚边,又把盖子一掀砸在门槛上,捧起罐子,大口对着小口地往嘴里倒酒,跟鲸鱼吸水似的。当他的嘴角同罐子一起往下滴酒的时候,他才悠悠地把酒罐子放在身旁,看着相府门口的石狮,用自己的生命呼出一口气:以后皇帝再也没有机会同我饮酒赋诗了。

           文丞相自己继续喝酒,雷打不动。

    (本故事纯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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