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畫作:王人义
王人義作品恍然,十五年过去了!他已离开我们十五年了,但很多爱他的人依然记得他,在他最后遊走的街头人们悄悄地放下一束束白色的花朵,想留住他已经走远的腳步,更不舍他曾经回眸的深情…张国荣,你留在人心头的,应该不只是那五光十色后的迷茫与空虛,你留给人间的,是否也有你对人生的无奈和沒有得到答案的思考?
程蝶衣─虞姬,好一个美丽刚柔与共的影幕形象,是我最喜爱的,张国荣的银幕角色。不知道程蝶衣的银幕生命怎样地揉和给张国荣的生命感觉,但,无论如何,他定意选择了与虞姬─程蝶衣一样的结局,一种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不得不割舍的结局。
第一次看过霸王別姬的电影的时候,內心立即有一种感叹,张国荣把蝶衣演绝了!他不是用他的演技在描述,而是用自己的生命在演绎:
当第一次成年后的蝶衣靠近师兄的时候,他埋藏在心底的洶涌情感,猛烈地冲击着一个男性靠近另一个男性的自责与羞涩,抗拒着社会道德伦理观所施予的压力,压制着自己本能对可以预知的结局的忧虑与畏惧。
少年的蝶衣並非一个天生的同性恋者,然而幼小的年龄对爱的保护的渴求,与师兄能给予他的情爱,滋养了他受伤破碎的心灵,他本能地伸开双手去拥抱…这不是他的错误!
师兄对他的爱是超越友情和兄弟情谊的,但並沒有超越性的阻碍。当蝶衣孤独的心灵像一条急於靠岸的船,向师兄宽广的胸怀飞奔而去的时候,师兄怜爱地用一只手牵着他,又无奈地用另一只手把他隔离,最终,他成为了一条沒有港湾的船,被迫再一次地漂进激流,在孤独中掙扎飘流。他渴求着生命的支撐,他沒有错!
世事的炎涼,无情黑暗的世界扭曲了人心,那被扭曲的灵魂最终也有了魔鬼的形象,向少年蝶衣伸出罪恶之手,把这个幼小的心灵箝制在自己的股掌之间,可怜的蝶衣只得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这些,这些,更不是他的错!
当师兄把自己所爱的女人带到爱弟的身旁的时候,蝶衣的那艘在孤独中飘搖独行的船就注定要慢慢地沉沒了,留在他生命之中的只是沉船在湖面上留下的残帆断木。他以遊戏人生,甚至於消极的发泄来控诉生命的不平,但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深深爱恋着的师兄。他实际上是以破碎自己的生命使之成为一个活祭,虽然身体上不能与师兄接合,但心灵已为之自焚了。
心灵死过以后的蝶衣似乎重新又活过来了,但他余下的生命变成了一注残香,为不能成全的爱燃烧,为欲爱不可,欲棄不能的师兄靜靜地燃烧。张国荣那孤独淡泊的眼神,深刻地刻化出那一段苍涼的生命的历史,他在演绎这段人生的时候,心是否也在流血?
我感叹张国荣怎么入木三分地诠释出一个这样的影幕形象,他又曾经历过怎样的人生的沧桑?我感叹张国荣选择了程蝶衣一样的生命道路,他是否也有着程蝶衣一样的无奈与无法摆脫的感伤?
戏与人生蝶毕竟不是凤凰,她不能涅槃。
当人性的真善美在残酷的现实之中,摔成了满地的残渣碎片的时候,蝶衣彻底地失望了,在他心中当作偶像来敬拜的师兄,原来不是他从小就认为的保护神,原来是一个比他更加脆弱的出卖者。为了保护自己,他把蝶衣─这个为师兄而活的唯一忠实的敬拜者出卖了。剝去人性的伪装,爱原来是那样的空洞沒有价值。於是,蝶衣开始策划自己的死,他並沒有什么刻意的目的,只想在师兄面前靜靜地撤走那注烧了那么多年的心香。他走了,正如张国荣的离去,悄悄地,披着华丽的盛装,在长天之下划出一道剑影;他走了,正如张国荣的离去,匆忙地,沒有卸下满面的油彩,在人们心中留下一声叹息。爱沒有了,恨也随之消散了,那柱香也随之熄灭了,最后一缕青煙就这样淡化在失望的遗憾之中。张国荣的确也是在这样匆忙的解脫之中,在中华大地之上扩散着他心灵的失望。
蝶飞走了,那么轻柔,甚至沒有一点点的声音;卻又有更多的蝶飞过来了,她们组成了春天的阵势,带给人生命的活力。因此,我感叹蝶衣,为什么不脫下那陈旧的蝶衣,把春天的喜色涂在自己的身上?为什么不面对阳光,让生命歇息在一个盛开的花朵,在光与雨的洗礼之中,化着另一种生命的形态,等待着更加美好的蛻变,仿佛凤凰一样的涅槃?
其实,从生命的角度来说,蝶与凤是沒有什么本质的区別的,都是两个不同的美丽的生命;然而从对生命的追求的角度来说,蝶与凤又是有着本质的不同,因为凤在自己的生命中,一直不断地积累着一股股向上飞昇的力量,向着阳光,向着未来,不停顿地努力与飞翔。而蝶宁可随风像一片从花朵上跌落下来的花瓣,任其跌入泥淖,任其落入风尘,无言中的任命,委屈中的无爭。
美丽的蝶啊,你为什么不爭,你为什么不问,你为什么不跟随着凤凰的腳步,为什么不向着更高更美的世界追寻,如果这个世界有神,如果生命又有永生?
这个世界的确有神,这个世界的确又有永生,只要我们把蝶衣換成凤凰的衣裳,把眼光向上看,把心灵对向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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