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用“非常手段”讨债的事情屡屡见诸网络,但我第一次亲耳听到却是在2017年末和2018年初的那段日子。我也是从那儿开始改变了对他们的认识。
讨债的画面发生在离北京三元桥不远的一座写字楼里,这座楼里上上下下的不少物业实际归属于同一位主人。主人相同的毗邻楼层挂着不同的公司名字,纸上的东西或许看不出彼此直接的关联,但一个是项目的“业主”,另一个是项目的“总包”,天底下的“巧事儿”就是这么精致。
追债的雇佣了社会力量,冲到“业主”楼道里找“冤有头债有主”的那个“头”的时候,“业主”们没有进行过预演,所以没有准备,被一路冲了进来,“男一号”被薅住脖领子生生堵在了自己办公室的门口,我听到的版本是“男一号”也“勇敢地”去薅对面的社会人,但脸色明显缺少了血红素。一把岁数,宛若黄忠。
最后报了警,警察出警后带着追债的和“业主”的代表去录口供,“男一号”趁机迅速转移,进入一间给非执行董事备下的不常打开的办公室压惊,几个小时没敢动窝儿,饭也是送了盒饭进来在里面静悄悄地咽下去的。
人民警察走完程序,追债的毕竟还有没有完成任务,掉头回来,却扑了空。原来“男一号”收到“敌人”动态后,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赶在“薅脖子”的回来之前拎上包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之后就有了革命斗争的经验,无论是“社会人”来还是“老弱病残”来,都能给对方问得哑口无言,譬如找到楼下的时候,就被反问“合同是我们签的吗?谁签的找谁要去!”给支到毗邻楼层,等到了毗邻楼层,问谁都是一问三不知,压根儿不知道谁能管事儿。三番五次,楼上楼下,要债的从耍横的换成了老年妇女,但都是晕头转向。更后来虽然能摸到门儿却再也摸不进门儿了,从开始的自己人培训肉身扛住门的技术,到后来洽商保安公司,总之,对敌斗争经验日渐成熟起来。警还会继续报,但警察知道是讨债,也懒得出警。有兴趣的,可以去想办法查查那个所儿那段的报警记录和出警记录。
围城外面的人想冲进去,围城里面的人却想冲出来,因为厕所在外面。这扇门不敢轻易打开,让不少只膀胱在那段日子得到了锻炼和考验。
最初几次听到这些画面的时候,真的感叹过“智勇双全”。突然有一次想到为什么他们采用这种方式要账呢?才下意识地问了一下部下自己合同的收款情况,问完之后,恨不得对着镜子抽自己五十个嘴巴,替社会人收拾自己一顿.....
我们的合同是一样一样的。报价的时候是报给楼下的,签合同的时候是和楼上的签的。楼上的,几年里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工”出面联系具体事,其余的就像空气一样存在却看不见。走到这步,就和失足妇女一样,是不经意间发生的。失足之后,却发现转身并不容易。
之前的某个夏天,我的部下告诉我跟他们的合同必须得和另外一个公司签。我带着狐疑找到了“男二号”求助,“男二号”确切地我那就是老板的公司,你呢,给他直接打个电话,告诉他你不放心,问清楚。我确实得问清楚,毕竟原来问价的是上市公司,现在签合同的却是私人公司,这里别有什么事儿吧?
当时“男一号”正在国外“考察”,算准时差打过去后,“男一号”排除了我的疑虑,告诉我那就是他的公司,放心吧。都在江湖,这么一说我就懂了.....那就放肚子里吧。放归放,但余则成的故事不能白看,为了以防万一,做了“技术留痕”,真哪天翻脸不认的时候,至少有个不吃哑巴亏的依据。
就这样,失足完毕。回忆两年来的讨债路,不禁得对“社会人”和“老弱病残”产生了怜惜。当初听到描述他们被耍得团团转的那些话无数次在我耳畔响起,让我作呕。他们背后(或许他们自己)就是和我一样无能为力的讨债人。
好了,今晚写到这吧。故事越来越精彩。白天反馈的信息收到不少。譬如有朋友提到可能是现金流的问题。如果说人流有问题我可能信,说现金流我绝对不信。几个亿刚进去不久,不该差我这一点点。我不是社会人,也没有大粗胳膊,但我有手指,慢慢写吧,只当做公益,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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