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林广记》中有一则《酸臭》如是所云:“一小虎谓老虎曰:‘今日出山,博得一人,食之滋味甚异,上半截酸,下半截臭,究竟不知是何等人!’老虎曰:‘此必是秀才初纳监生者。’”
不知从何时开始,读书人和酸臭扯上了关系,亦不知是人酸臭还是书酸臭。若是人酸臭,诸君不妨现在就闻闻身边的人或让身边的人嗅嗅,看看有几位酸臭?若说书酸臭,可人闲了没事儿总爱逛书店、钻图书馆,即便附庸风雅,也要书橱林立,岂不都是吃饱撑得了?若说是人没事就喜欢酸臭那个味儿,这恐怕屎壳郎、臭虫之类该大呼“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了”!究竟是何原因?且看下文分解。
吕坤《呻吟语·问学篇》有言:“读书人最怕诵的是上古人语,做的是自家人。(学问)不由心上做出,此是喷叶学问;不在独中慎起,此是洗面工夫。成得甚事。”由此得知读书不独是使人明理,最终是要使人寡过。然要寡过必先要明理,其次将所明之理付诸实践,方能成就寡过。最怕是自恃读了两天书,明了几个理,遇事便引经据典寻章摘句隔靴搔痒空发议论却又无所事事,无所事事自然“寡过”,这等“寡过”的人便可称之为“酸”。
旁人为使其名副其实,忠言逆耳称之曰“酸”,此等人非但不言谢,反而“恩将仇报”,说别人这是小人之行,盖因嫉满自溢,辱他清高名节是小,伤风败俗是大。遂又感慨人心不古世风日下,道德沦陷物欲横流等,人既见其如此,知其不好惹便敬而远之,不再道其“酸”了,即使这样,他仍不会善罢甘休,说什么“谣言止于智者”、“清者自清”之类,不时还整出一句“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此时便是臭了。长此以往,循环往复,终于炼就“酸臭”之身。
常言道:浪子回头金不换。身患“酸臭”者若能认识自己并有意弃暗投明,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毕竟这不是不治之症。
所谓“酸臭”,臭是在酸的基础上进化而来的,故而臭为表,酸为本,治病要治本,本枯则表亡,因知治酸便可灭臭。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杀酸菌莫若“时习”,此处“时习”非时常复习之意。《说文解字》解“习”字为鸟屡次拍着翅膀飞,此处亦取其本义,实践是也;“时习”即时常实践。“学”指读书明理。“学而时习之”就是要把通过读书学到的道理经常用于实践,此治酸三分。
既是实践,便要有场所,整日在自己脑子中翻云覆雨称不上实践。纵使脑中洞若观火,如不付诸行动,也终是海市蜃楼,中看不中用,至多还是明理。实践就是要在生活中实践,在社会上实践,在处世与处事中实践。凡能做到此,亦治酸三分。
实践便会犯错,要能正视过错,不要因之而惮于前驱,人之进步,便是在这不断否定自我中前进的,只要能错而改之,不断循环便能不断进步。本来犯错属一错,犯错不知错是错上错,犯错知错而又不改错,可谓白活!故实践后要有思考总结和吸取,一如郑板桥画竹之精神——“四十年来画竹枝,日间挥写夜间思;冗繁削尽留清瘦,画到生时是熟时。”此亦治酸三分。
综上所述,以“时习”为药,用生活冲服,并以思考总结加以调养,方可让酸臭之症痊愈。诸君也许会问,此方治酸九分,何留一分不治?非我不治,若连那一分也没了,便是圣人了。在下江湖郎中,只治酸不保圣,若是求圣,望诸君另寻高人。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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