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则新闻，把编辑部的女人们都给气哭了。
就是这个名为《剪去秀发，她们整装出征》的视频：它说的是某省第三批援助疫区的医疗队医生护士们，集体剃了光头，即将进发湖北。
视频里有很多脸部特写镜头，还配上了悲壮煽情的音乐，大加讴歌。
可这支视频，完全没法让人感动。
原因很简单：因为镜头里的她们，好像每一个人都在哭。
不止一个人，剪发时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但还是强忍着：
一个排队等待剃发的姑娘，在轮到她时捂住侧脸，拧过身去：
还有一个剃发完毕，理发师特意将长马尾递到一位医护脸旁。
闪光灯在频繁闪动，她不自然地别过头去。
一个医生，戴上防护帽，眼泪终于从眼眶滚下来了。
关于前线女医护为了方便打理而剪发的新闻，我们不是第一次看见。
可是为什么这一次，我们会觉得别扭、难受、甚至脊背有点发凉？
因为眼神不会骗人。只要有心，我们就能看到她们的迫不得已。
我们很想知道，在此之前有没有人问过她们一句：你想剃头吗？
在一些人看来，疫情是大事，头发是小事，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计较”女性医生护士被剃头妥不妥当？
因为头发这件小事，背后有一个我们表达过无数次、却总有人不明白的道理：
女性是很伟大，但你不能逼着我伟大。
02
目前看到的媒体统计，一线抗疫医护人员超过 60% 是女性。她们的身份不仅仅是医生、护士，同时也是家里的女儿、丈夫的妻子、孩子的妈妈。
换言之，都是有血有肉、有牵挂也有难处的普通人。
可这一个多月的报道，基本都把这些女儿、妻子和妈妈，塑造成了完全不计较难处的女超人：
怀孕 9个月的护士，还在前线工作。“但她为了践行白衣天使的神圣职责，不顾个人安危，冲锋在前。”
一位女医护，“生理期裤子都湿透了，但她却心疼那套防护服”；
为了奔赴抗疫一线，还在哺乳期的妈妈强行给 7 个月的孩子断奶，因为“患者更需要我，我只能这样做”。
我们一点也不怀疑这些女战士的英勇和果断。
但问题在于，不能因为她们不计较，我们就理所当然觉得，女战士的难处不需要被体谅。
不要觉得这是夸大其词。这几天的新闻里我们也看到了，一些民间组织在提出给女医护捐赠卫生巾时，被领导层一口拒绝，觉得这根本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
这样的评论，看到了真的会心酸。
03
其实，一线女医护人员正在经历的事，我们每个人都很熟悉。
它的背后是一套特别不公平、却被我们默默接受的逻辑：
女人就是臭美，女人就是麻烦。
——虽然这些麻烦，大多只是女性简单合理的要求，和正常的生理特性。
想要得体一些的短发，能有多难呢？但有时从女性这里提出来，就会被视为矫情；
生期需要卫生巾，这要求有多高？可是它就成了不重要的事。
当战斗的需要压倒一切时，这些特质都该被切割。
比如，@凤凰网公益 报道，一线的女医护，连续工作至少 8个小时不换一条卫生巾，“血和尿混在一起”。
比如，武汉金银潭医院重症监护室一位护士接受媒体采访，谈及自己处于生理期的透支状态，结果再播出时，“生理期”三字不见了。
真让人无语，生理期不是污点、不是令人难以启齿的禁忌，一线女性医护人员是数以十万计的庞大群体，这是她们最正常的生理特征，这样的牺牲，不健康、不安全，也毫无尊严。
玛丽·彼尔德在《女性与权力》中，曾这样说：
“我们无从知道一名有力量的女性到底是什么样的，除了说她像个男人。”
可我们为什么要用另一个性别的标准，来定义自己的强大？
她们值得被赞美，但对她们的赞美，不该是宣扬她们放弃了什么、牺牲了什么，而是她们做了什么。
女人现在是一线医护主力，不需要剃光头这样的表演，我们也能看到她们的强大和坚韧，看到她们是怎样用自己的职业操守和专业能力发光发热。
而正常的生理需求、合情合理的审美偏好，不该被视为多余、视为缺陷。
我们总在说尊重女性，但或许有些人一开始就把“尊重”的意思理解错了。
尊重不是把女性推向神坛，让她们承担“必须奉献自我、成就他人”的压力；
尊重是肯定她们的付出，同时也记得多问一句，“你有没有什么难处？这样的决定，会不会让你不舒服？”
也许你会说，疫情当前、死生事大，这些都是小事，是的，我们也无意制造杂音，但是这一次，还是忍不住想要大声说出来：
生命的可贵之处，在于个体意志得到尊重，在于把每个人还原为她自己。
而社会的文明之光，在于珍视女性的性别尊严，而不是把这当成作秀、猎奇的工具。
好在，昨天晚上还有这么一个好消息，让身为女性的我们稍微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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