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则通

这是个真实的故事。在文革后期，我大表姐所在的学校是一间比较有名的小学。学校里多数都是军人子弟，只有少数象姨妈家那样的工人家庭。
表姐在学校一直都是普普通通的学生。那时的学制是小学五年，初中三年，高中两年，而初中一年级是在小学读的。

五年级时，大表姐的班换了个班主任，姓秦，是军属。秦老师是个很认真的老师，对抓工人子弟的学习态度尤其认真。
班上的成绩在秦老师的狠抓下，在级里有所提升。接着秦老师就抓班风了，班风主要就是衣着问题。
那个时候是没有校服的，军人子弟当然是穿最时尚的军装，工人子弟穿的就只有补了又补的蓝、灰、黑色的服装，重要日子就规定穿白衫（衬衣）蓝裤。
大表姐班上有个男生的裤子后面被补的得一圈一圈，象树的年轮似的，被秦老师当成劳动人民本色典范在全班表扬。
我家大舅在香港，每年春节回来探望外婆时，就将很多衣服带回来给老表们。我妈排行最小，那时候我才出生不久，只能分到些布料。
姨妈两夫妇都是工人，大表姐是老大，下面还有三个弟妹，所以大舅带回来的衣服都是大表姐家最多，她也刚好合穿。
那个时候几乎家家都很穷，其他表哥表姐都是穿大舅或舅母的衣服，又或者大表姐穿着嫌小了的衣服。
但是大表姐很快就成了她们班跟着是年级的典范，是资产阶级生活作风的典范。班里甚至校里都对她所代表的资本主义思想进行了不算严厉的批判。

接连差不多两星期的批判，大表姐有些不耐烦了。她本来就不是活泼的人，加上衣服是家里给的，又不是自己要求父母做或买的（那会儿别说没钱买，就算有钱也不会有这种衣服买）。
还有她自己穿在身上确实让人觉得挺漂亮的，所以不管大家怎么批吧，她开始都没作声。但时间长了她觉得受不了了，想来想去，想找个什么办法改变一下形象。
有一天的作业是写读后感，没规定读完什么文章才写，大表姐想来想去，除了最有代表性的几个革命故事以外，根本就没有什么书可以读的，干脆拿起本《XXX选集》来抄。
抄了一段，突发其想，干脆写成“在XXX思想哺育下我的成长”算了。作文交上去了，大表姐的运气也来了。
那篇作文，先是在班上被表扬，接着在学校墙报上贴，没多久，大表姐个人在校会上演讲，到最后是代表学校在市里的多间小学演讲。
班上还组织了两男两女四个同学在多间学校进行“学XX心得”的讲座。听大表姐说，她的班主任后来还当过几个小学的校长呢。

穷则变，变则通。现在很多企业都有多种经营，大概就是求变求通吧。“但是人却越变越难理解，越难沟通了”，我大表姐说的。
她听从了姨妈姨父的话，高中毕业后就归口进了姨夫的工厂，刚到四十岁就下了岗。
现在没办法，她自己在街边“走鬼”卖菜，或者卖些衣服头饰等等小商品，赚些薄钱改善她们家的生活呢。

2006-2-9
2018-7整理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