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平喵
当我终于下班，挤过拥挤堪比红磡摇滚演唱会的下班地铁，还一手一个拿快递盒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半了。按照以往看TVB的习惯，第一集都市电视剧已经播完，马上要放某种宫斗剧或是嚷嚷着“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将会成为呈堂证供”的刑侦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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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老大劲拧开生锈的门锁，还没摸到开关便听到了清脆的猫叫声，随光亮而来的还有一条白猫。它通体雪白，本该是被网友夸到天上的好皮囊，但因为天性贪玩喜欢乱滚又及其厌恶洗澡，就把自己折腾成灰猫了。眼睛倒是莹绿色的，脑袋顶上还有个月牙状的黑色胎记，一副包青天不仅转世再生还一不小心转到猫身上的样子。
或许你能因此猜到这条猫的名字——小包，它总是听到声响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小肚子上的肉就跟着一颤一颤地抖，呼噜一下滚在你的脚边，傻白甜本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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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放下手上的快递盒，背上的电脑包，还有缠着脖子和耳环的耳机线，我蹲下对着小包就是一顿狂撸。每每这会儿，另一位主子才晃晃悠悠地踱步出来，好一副微服私访的做派。它总是先喵上一声，好似宣誓着自个儿的威严，未问其猫先闻其声。它大抵是知道我们一人一猫会停下来等它，它便更是从容地来，比其他猫更面无表情地瞥上我们一眼，再用比方才更大的音量喵一声。
“爱卿平身。”翻译成人话大概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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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蓝才是这个家里真正的主子。虽然它是一只黄色长毛的褐眼虎斑猫，但由于我当年年少无知沉迷巴啦啦小魔仙，就稀里糊涂地按照黄头发主角的名字给猫取了一个相当垮的名儿。但叫啥并不妨碍它在这几十平米的出租屋里君临天下，比如它永远气定神闲，永远高傲冷艳，永远不给你抱不给你撸不给你……不仅铲屎官本官不可以，同样是猫的小包也不得随意接近它——或许我和小包就是汉臣和满仆的交情，你我本无缘，全靠相遇一位太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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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晚饭还没来得及做，我又马不停蹄地去开猫罐头了。虽然两只猫的感情算不上好，当它们刚刚开始同居生活的时候甚至大打出手，但却对共用一个猫碗有种莫名的执著，或许这就是共产主义兄弟情的鲜活注脚吧。金枪鱼混蟹肉的罐头倒进碗里，表面是白猫内里是橘猫的小包却会乖乖地退到一旁，静静地注视着，直到小蓝慢条斯理地完成自己看似恢弘实则没吃多少的用餐之后，再冲到剩下的罐头上狼吞虎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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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疑惑为什么它们不干脆各自在自己的碗里吃，毕竟相互之间的感情也不至于好到要吃人家的剩饭，还是小包固定地吃剩饭。但也没人能解释个中原因，我也值得权当它们是一对欢喜冤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趁着它们吃着，我麻利地拆了两快递，顺手就把纸箱留给它们胡闹。小蓝蹲进了小纸箱，小包进了大纸箱，然后小蓝从小纸箱里跳出来，蹦进大纸箱里赶走了小包。小包茫然地兜圈子，又钻进了小纸箱，小蓝便从大纸箱里探出头来和身心都局促的小包对视了几秒，并且令后者更加局促。接着小蓝又故技重施地把小包赶走了，自己坐进了小箱子里。
为什么？
天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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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夏天的风扇底座和冬天的猫窝都是如此，小蓝总是知道别人的就是最好的，或者说于它而言根本没有什么是“别人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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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小包也因此得到了许多不必要的安慰，比如当它被皇太后逼得走投无路、避无可避的时候就拱到自己怀里，瘫在电脑桌上打滚，或是在过年时痛下狠手买的二手LV上扭动。
手碰到猫头的时候，小包就好像被人按头强迫磕了十斤猫薄荷似的，两眼泛白，毫无尊严，整条猫化作一条灵活的粉肠，以头为中心不规则地扭动。或许小包上辈子是个狗子，或者这辈子它就以为自己是狗子，否则这种过分且不必的黏人和对爱抚的死乞白赖都足以令整个猫科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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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又说回来，虽然小蓝整天都是一副高端人士的做派，似乎根本不屑与我们一般见识，但作为一条血统纯正的猫总归是喜欢一定程度的抚摸的。
而问题就在于什么是“一定程度”，关于这一点我和它可能从来没有取得过共识。譬如当我一把捞起它捂在怀里撸的时候，撑死了也只能维持半分钟，再嘚瑟就要被抓了。但当我抓着小包胡噜的时候，它又会在一旁幽幽怨怨地盯着我们亲热，似乎在无声而严厉地谴责，又好像在嘲讽着我们的腻歪。但碍于小蓝高冷的猫设它也不方便表露什么，只得眯着眼坐在我们附近，尾巴一下一下地扫着地面，只有我和小包分开的时候，它才冲着我们喵喵地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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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时候让我冒着被抓的风险，狠狠地撸它两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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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问我，养两只猫是为了什么。其实最开始并不是抱着“如果养两只猫就好了”的想法，而是拥有了第一只猫之后，朋友的男朋友恰好对猫过敏就把爱猫托付给自己了，相当于刚安顿好第一个孩子又发现自己怀孕了。意料之外地过上了一人两猫的生活，磕磕碰碰地走过两只猫相互打架斗气的适应期，又慢慢地踱过了三个生物的彼此琢磨和包容，终于变成了现如今不算和谐美满但也充满生机的傻愣状态。
曾几何时我也想过，两只猫的生活大概是左搂右抱，谁成想现在变成了上窜下跳；想象中是春风处处，没想到是争风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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