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小二腳下一滑就仰面跌倒，那壇酒也飛了出去。
只是許久之後，都沒有聽到酒罈摔碎的聲音。
但是卻聽到了有人惋惜的聲音:“如此好酒，摔了多可惜。”
小二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還好沒碎，真是萬幸。”
袁懷莊起身:“如此幸運之酒，不知閣下可否與在下共飲？”
“多謝，”這人轉過身來，“多謝朋友美酒。”
滿頭散髮，鬍鬚邋遢的中年盲人抱著酒罈從角落裡走了出來，與常人走在寬敞的的街道上無異，完全沒有碰到不該碰到的東西。這讓袁懷莊有些驚歎:盲人很少有人能像他這樣——對周圍的一切感知如此準確。
——盲人的鞋子，都不會乾淨。
於是，袁懷莊的目光就停留在了他的鞋子上。
盲人腳上的鞋子，很髒！
由此可見，他的確是個盲人。只見他把酒放在桌子上，微笑著:“朋友，請。”
“請坐，”袁懷莊開啟酒罈，“瞧閣下身法，必是高手，卻不知該如何稱呼？”
“不敢妄稱高手，在下杜聖心。”
“在下袁懷莊。”
他們之間，並沒有聽過對方的名字，但能感知到對方的身手:都是高手。
既是高手，怎會沒有名望？
——都是隱藏身份的人。
既知如此，那又何必多問？
——舉杯共飲，足矣。
因而午夜時分的活色生香館，已只餘他們兩個失意人。同道中人自然格外惺惺相惜:“咱們雖同在喝酒，但是你的心卻不在酒上。兄弟，你有心事？”
“果然酒中知己！”
“既然知己，那對我言說心事又何妨？”
“不錯，”袁懷莊說，“不知何故，我至愛的女人對我很是冷淡，甚至暴怒相向。”
杜聖心卻笑了:“世間女人本就如此，反復無常。”
“可是，她以前並不是這個樣子。”
“善變，是女人天性。而身為男人，並無需太過執著。不然……只能徒增煩惱。”杜聖心話鋒一轉，“你可知道我的眼睛是怎麼瞎掉的？”
袁懷莊不知道，所以他在聽。
“我這雙明亮的眼睛，就是在我和你一樣天真的時候為女人而瞎的。”
多年前，杜聖心深愛一個女人。但這個女人卻嫌棄自己是個盲人，而不願與杜聖心在一起。但杜聖心愛之心切:“如果能醫好妳的眼睛，那我們可以在一起了吧？”
女人點頭。
尋訪眾多醫家之後，他們在一位可以移植眼睛的醫家那裡得知:雖然沒有現成備存的眼睛，但可以為她植入最接近人眼睛的狗眼。
這消息有些令人沮喪。
經過再三考慮，杜聖心最終決定把自己的眼睛移植給女人。
醫家技藝精湛，移植術很成功。
但是女人復明之後，卻發現杜聖心是個盲人:“我不能和瞎子共度一生！”
這拒絕，冰冷無情。
面對如此決絕，杜聖心的心碎了。但是他也沒有勉留:“請妳照顧好我的眼睛。”
之後，杜聖心就明白:永遠不要相信女人會感動。因為瞬間的感動並不能說明什麼，更改變不了女人善變的本性。
於是，杜聖心就成為了對女人滿心仇恨的碎心人。
聽完杜聖心的經歷，袁懷莊突然發現了自己的愚蠢。
杜聖心安慰他:“兄弟，這世上沒有什麼是想不開的。”
他深吸口氣，似有所悟地看著杜聖心。“多謝兄台。”
不經意間，回過頭袁懷莊就看見了進來的兩個人:夜聖雅，秦芳華。
心跳，在陣痛中加速。他癡癡地看著秦芳華:這究竟是為什麼？
杜聖心問:“兄弟，你認識她？”
“是的，她就是那個讓我為止動心的女人。”
“你還愛她？”
袁懷莊點頭:“是的。”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和她說清楚。”
終於，他站起來走到秦芳華面前。“芳華，我想知道為什麼。若真的是我讓妳不高興，那妳也該告訴我究竟是做錯了什麼。”
秦芳華始終態度冷淡，甚至沒有正眼瞧他。“我不想和你說話。”
見此情景，袁懷莊徹底崩潰了:在她面前，自己真的很下賤！
——不要見，不要賤。
也不想有恨，卻有太多抹不掉的恨！
渴望有愛，愛卻從未眷顧與他。
所謂女人如毒，毒刺骨。癡心情深，換遺恨。
而現實里的人，只為名利所動。
袁懷莊醉了，睡了。
睡了很久。
醒來時候，活色生香館已經打烊。
窗外，太陽緩緩升起。
溫暖的陽光，平靜了袁懷莊的心:我要做九霄宮的殺手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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