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温一壶月光下酒
据爷爷说,我小的时候,特别能喝酒。有一回去亲戚家,饭菜上齐的时候,我才发现桌上没有酒,遂大哭大闹:酒呢?拉着亲戚的手就要出去买酒。这事传遍了整个亲友圈,几乎雷打不动地成为了每年饭桌上喝酒的谈资。但我却根本不记得这事,大概是因为那次喝醉了?或者是小时候喝酒太多烧了脑子,导致记忆力衰退。如此看来,我现在的愚笨倒也找到了不错的借口。
而从懂事之后,便很少喝醉酒。因为醉酒,往往是需要极为充足的理由的,或是前路迷茫与好友感慨人生,或是情场失意醉后痛哭流涕,也或是念了太久的人终于决心放下。但无论如何,酩酊大醉实在是喝酒的最下乘,相比起来,就着月光,在极北的寒夜,空旷少人的雪原林场,温暖的火炕上,与三两好友浅斟慢酌,着实是喝酒的趣味。
那是我第一次策划的旅行,在不是旅游的季节,来到了极北的伊春一个偏僻的林场,住在一个没有营业的旅店。当火炕驱散寒冷,双层塑料纸的窗户外,北国凛冽的风浅吟低唱,薄雪轻盈起舞,而月光,那童话里照在森林深处静谧的湖边那只晶莹的独角兽身上的月光,那抚慰过无数诗人天才的额头的月光,那如德芙一般丝滑的月光,静静地流泻在窗外,照出了雪花的优美,也照出了一旁拖拉机的伟岸。
雪夜 月光而我和三两好友围坐火炉,酒杯碰撞间,慢慢体会到林清玄《温一壶月光下酒》的况味。
二、阳光的香味
小的时候,村子的东头有一片打谷场。
6月初,阳光热烈,小麦成熟,全村的劳动力都集中在村南的田里。板车、推车,以及后来慢慢有的拖拉机,浩浩荡荡地跟着男人们奔走在狭窄的田间小路上,这样的劳作往往是一整天。而我和姐姐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做了饭提到田里,颇有一种“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的壮观景象。
小孩子总是要更辛苦一些的。当大部分田地的麦子收完以后,就是小孩子们出动捡麦穗的时候了。挎个小篮子,头上扎块布,或者脖子里搭条毛巾,便能从地头走到地尾,再从地尾走到地头,时不时地弯腰捡起一个麦穗。这些可都是财富的种子呀,接下来的7月,能不能换到甘甜可口的西瓜,就全靠捡来的这些麦子了。
收割完的小麦,就要拉到打谷场,经过2天的曝晒,再由老牛拉着石墩碾过,空气中就充满了麦粒的醇香,深深地吸一口,胸腔饱满,一年的劳作也就有了价值。没有人告诉过我这醇香其实是阳光的香味。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村人,为生活奋勇挣扎,阳光时欢喜收割,雨露时欢喜播种,千百年来大自然的慷慨馈赠如同千百年来“春种、夏耘、秋收、冬藏”的农事经验一样理所当然,没有诗意,那不过是不会种地的文人的把戏。
麦田而如果能够达到林清玄《阳光的香味》中的境界,脚行走于俗世,手触碰于天穹,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三、煮雪
不管在哈尔滨呆多久,每次下雪的时候,心里都是欣喜的。
有时候下雪是在晚上,不知不觉。早上醒来,睁开眼看见窗外满地的洁白,困意一下子消失,心情轻快如同要飞的鸟儿;有时候是在中午,正上着课下起了雪,等到课间休息赶紧挤到窗前看一看;有时候是在傍晚,大片雪花飘落,在橘黄的路灯照耀下,打着旋亲吻头发,凉丝丝的亲切。
下着雪的傍晚,最喜欢的是戴上帽子,不用打伞,就在这样的雪里沿着校园走一走,看看每一个熟悉的角落被雪花换上新颜。有一次约了一个有好感的女孩,在这样的雪夜里边走边聊,聊到一个话题说在这样的雪夜里,你是更愿意和大家一起坐在火锅店里吃热腾腾的火锅呢,还是愿意出来走一走?我说如果是很好的朋友的话,我会选择和大家一起吃火锅,不过我还是更倾向于出来走一走,和好友一起也行,一个人也行。我又问她你呢,她说更喜欢和大家一起吃火锅聊天。
有一次寒假,约朋友一起吃饭,晚上出来的时候,小县城下起了几年不遇的大雪。3个人约着一起在雪里走,走了很长一段路,衣服鞋子都被打湿了。走着走着突然想起“湖心亭看雪”中舟子的话: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哈工大 雪虽然不是北极,得不到林清玄《煮雪》中将说的话冻成冰雪回去煮来慢慢听的趣味,但回忆也凝结成冰雪,于每一个冬天萦绕于脑海,亲吻额头,温柔地覆盖在心上,慢慢融化,滋润心田。
盗草人
2019年1月24日
墨西哥·墨西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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