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的情怀

情怀是什么？情怀是含有某种感情的心境。文人有文人的情怀，但即使妙笔生花也写不完全；军人有军人的情怀，但空有威武之声也喊不准确。平民的情怀不一定俗不可耐，领袖的情怀也不是神秘莫测。什么样的心境？你可以情趣盎然的表白的很直白，但行为表现不一定支持你；你把一颗感恩的心，一颗易被感动的心深植灵魂，若盘点人生，“境由心生”，心中有风情，过程皆风景。

父亲是抗美援朝的军人，1957年我出生在苏州的军营中，不足月的我，身体凌弱，在育婴箱里喂养。妈妈说，如果不在军队医院里，我不可能存活。1958年父亲复员转业开发北大荒，奶奶怕宝贝大孙子夭折，给我取了三个小名，都带“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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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二黄导板一响起，京剧《智取威虎山》杨子荣这段既震撼人心且又摄人魂魄的唱词，直叫人热血沸腾，叫人荡气回肠……。一下就跳回小学时的情景。记得小学四、五年级，老师结合课文内容排练样板戏片断，几位同学被安排扮演角色。我最要好的同学，在《智取威虎山》中饰杨子荣。他个头比我矮小，没有我这瘦高个打眼，但他一招一式满是那么回事！其实，我也会唱几句。二黄导板音调好听，到散板的“迎来春色换人间”，舒展着唱，美的能达到身上每一个细胞都活泼起来那样的境界。西皮快板：“党给我智慧给我胆，”唱起来十分畅快。

当年要求工农兵占领舞台，杨子荣要让那些苦大仇深的后代来演。遗憾的是我属于“崽子”之列，是不能当军人和英雄人物的。珍宝岛的战事，给了我们机会。同学们到解放军临时野战医院慰问伤员和特务连的指战员，聆听了特务连指导员讲述的战斗事迹报告以及兵团担架连北京知青杨一平等人的参战报告。一个学习解放军、做英雄、当英雄的热潮在学校展开。兵团战士胸有朝阳，备战备荒广积粮。为了苦练杀敌本领，驻在解放军派人员指导学生军事演习炸碉堡。我们用雪堆成个形状相似的高台，数名接受任务的民兵，身披白披风，在雪地上匍匐前进，掩护着爆破手接进“碉堡”，当炸药包轰声作响时，我们一起冲上去，插红旗高呼胜利！我很热心参加进去，但白披风成了问题，还是妈妈想办法，把家里的被面拆下来用，那时我感觉接近“杨子荣”小分队的队员了！

高中毕业后，同班同学先后有四人参军当了兵，搅得我心境有些不快。遇到他们就拍照留念，想叨一份光，给他们寄日记本，但愿友谊永留芳。这辈子中没有了从军的历史，情感总是疙疙瘩瘩的。

到齐齐哈尔上学，是在“十月里响春雷”后，到校已经是12月。妈妈认为工业重镇会很冷，亲手缝制了棉猴，舅舅用他打猎的狼皮，做了顶帽子。我打扮后在家乡照相馆照了背景是雪松的照片。这回，看上去像《智取威虎山》中扮土匪的杨子荣！如果有件虎皮袄，我也许直接去找曲波了！

翻拍照片

著名作家曲波，建国后任齐齐哈尔机车车辆制造厂党委书记兼第一副厂长，我出生那年他已在北京任职，并出版长篇小说林海雪原。据介绍小说的前半部分是在齐齐哈尔写的，后半部分是在调到北京后写的。中学时才读到这本书，惊险激烈的战斗故事激励着我。与充满浪漫主义的《智取威虎山》相比，曲波还有反映工业建设题材的作品《热处理》，真实地描述了两个知识分子的心态，从部队下到工厂的曲波刻苦学习，从外行到内行；科学客观地领导全厂的同志们搞科研、干生产，为建设国家做出新贡献，是难得的人才。齐齐哈尔二机床厂和车辆厂同为齐齐哈尔八大国营厂。这对我从事机床制造的工作有着指导意义。脱离了杨子荣、少剑波，暂时忘却那些虚构的精彩情节，务实在制造机器的机器的制造中，情怀还是心系大处，拓展着工人阶级的胸怀。

在二机床厂的跌宕起落中，注定了我与另一个曲波的交集。不知为什么他父亲在1958年为孩子取名曲波。他比作家曲波年纪小近三轮，从齐齐哈尔轻工学院毕业后，做设计员，开发新产品；当技术厂长，科研生产一起抓。工厂效益下滑，市委组织部招聘厂长，我冒着现任的白眼，把推荐曲波的信送到市委组织部。

在十多年的共同拼搏中，曲波董事长在中层干部会上恳谈多多。很少讲林海雪原，却总讲四野在解放东北的战役，阐述他的市场营销理念。有一次市场调研中，他去了一个山沟沟里的军工厂，恰似“少剑波”到夹皮沟。那里为国家国防上水平进行着艰苦的攻坚战，缺乏数控装备。买国外的，价格很贵。“我们二厂是装备制造业的国家队，我们不能提供，我们于心何忍？”这样坦荡，大气的担当，感染了我。这是一种支持军工、保障国防的情怀。

庆祝质量竞赛获奖，我们在歌厅一起重温《智取威虎山》，“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来日方长显身手，甘撒热血写春秋。”把持不住一颗慈悲的心，在外出调研吊车设备时，讲到我们董事长的心境，听到该企业董事长也为军工企业做贡献，眼里竟充满着泪花。那时，我已50开外，不是有泪轻弹的年岁。而情怀，已把我的人生丰盈，感情充沛。

退休了，看妻子他们中老年合唱团演唱。“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抒豪情寄壮志面对群山……迎来春色换人间”。改编成合唱曲，唱起来仍然还是那样气壮山河，情感依然震荡，情怀常被抒发。就是这样的情怀，深邃而广袤，现实难以承载其瑰丽，金钱不能拥有它的情趣，名利不懂它的道理。情怀纵有千百种，这种“军”的情怀，根植我灵魂深处，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