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心

我的父亲和他的父亲是好朋友，我们两家可称得上世交。但自从我的父亲过世，我们两家就很少来往了，至今已三十有余年了。他一直记得我，我也一直记得他，只是没有人情来往而已。

今天，我们在集上偶遇，互相打了招呼。也许是因为世交的缘故，大家竟越聊越起劲，最后相约到他家晚餐。

晚上到了他家，他又约了两三个老友，大家就一起喝了起来。席间，大家免不了就天文地理地吹了起来。说来说去，就说到了他的儿子。

他的儿子今年高三了，是在本县的重点高中，平时成绩都在全校五名以上。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应该随便都可以考个重点大学。但是，他就偏偏为这个伤脑筋。

他之所以伤脑筋，是因为他担心他的儿子选错了专业，以后毕业难找工作。在场的酒友，大家都很热情地出谋划策，各抒己见。只有我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只自顾自地一味喝酒。

也许是他们个个都很有高见，他最终也难以决断，他竟特别请求我的意见。我不得已也只能说几句——

“你的儿子成绩那么好，你何必为他担忧？”我说。

“我就怕他选错了专业，以后不好找工作。”他说。

我问他说：“他的意向是什么？他有没有跟你说过？”

“他说他想考医科，但我不想他考医科，因为做医生每天都要跟那些病人接触。但是那些病人……”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想说什么。这时，有一些人说：“做医生好啊！不愁找工作，待遇又好！”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做医生始终是很危险。”他说。

我问他说：“那你希望他做什么？”

他回答说：“我真希望他考个师范，那样就不用担心没有工作，也没什么风险。”

不得不承认，他的想法很好。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他：“你觉得你这么辛苦送你的儿子去读书，难道只是想让他能有工作吗？如果只是为了有工作，何必读书？我们都没有读大学，不也是很好吗？”想不到，我这么一说竟招至大家的一致诘问：“按你这么说，你为什么又让你的孩子读书？你不送他们去读书，还可以省下一笔钱呢！”

——我竟一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