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中午,我和舅妈家的表弟第一次聊天。突然发觉,我曾经认为是个不孝子的表弟其实比我想象中的成熟。表弟媳的出走,仿佛让他突然之间就成长了。
表弟和表弟媳的婚姻,体现了当下农村里普通农民很常见的几个问题:
(1)、因病致贫,建房欠债。
我的舅妈因为年轻时被重物压伤了腿,所以腿是一瘸一拐的。后来又得了一种慢性病,需要长期的做手术和住院。因为舅妈生病,所以在一双儿女独立之前,家里的重担大部分都是三舅一个人在工地扎钢筋赚钱承担。脐橙树在没有黄龙病之前,还有份果树的收入,果树得病后,树也被砍掉了。
三舅妈生性好强,即使身体不好,她也在村里的集市里租了一个档位卖菜籽和一些百货。她说,只要会去做,就总会好起来的。
随着国家政策农村改造的实行,为了得到国家的建房补贴,还有随着表弟年龄的增长,三舅家也把旧房拆了盖新房。
为了建新房,舅妈家借了很多外债。刚建好房子,而且还未完全装修好,21岁的表弟就和17岁的表弟媳好上了。
(2)、高价彩礼
表弟媳和表弟是在广东工厂里认识的,而且两人相处不到一个月就同居了。表弟媳的父亲知道女儿和男孩同居后,就打电话告诉我表弟:如果要娶我女儿,就拿十六万八的彩礼来,而且要在年前就过彩礼钱!否则就分手!
表弟无奈,打电话告诉了家里人。当时舅妈本来不想那么快给定下来的,十六万八的彩礼对于舅妈家来说是多大的数字啊!而且当时距离过年不过一个多月!
当时我的外婆害怕表弟脾气暴躁,将来会步我四舅(我四舅错过了适婚年龄,现在四十多岁了依然单身)的后尘,所以从她的积蓄里取出十一万八借给了三舅妈。三舅夫妻两个再在其他人那里借了些钱,凑够了彩礼钱。
于是,表弟和表弟媳的婚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后来我从表弟媳的口里知道,她亲自去和她爸爸说希望彩礼钱能少点,可是他爸生气的回答她:要少是不是?可以啊,那就减去给你的嫁妆两万块钱!
最后以过给她爸十四万八的礼金定了下来。而她的父亲,真的就没有给她多少钱的陪嫁!所以她嫁进表弟家的时候,除了上轿钱,没有其他的私房钱,而上轿钱最多也就几千块钱,也被她补贴家里的伙食费而用光了。
她对我说:她家里的长辈甚至还骂她爸,说他们家族里还没有嫁过那么便宜聘礼的女儿!开了这个先河,以后就会有更多人来减价。
听到这些后,我很无语,为她感到悲哀。
(3)、养家还是陪伴?
虽然没有领结婚证,但是年少的他们却已经正式步入了婚姻的生活。
原本打算过完年就出门打工的表弟媳发现自己怀孕了。怀孕了便不能出去上班了,可是表弟需要去赚钱。
舅妈让表弟跟着三舅去工地扎钢筋。刚开始的时候,表弟也嫌苦嫌累,尤其是夏天,那些辛苦也非常人所能忍受。可表弟还是跟着去了。
表弟离开没几天,表弟媳就闹脾气,觉得生活无聊,发话给我表弟:如果表弟不回去陪她,她就离家出走。当时她有孕在身,为了照顾她的情绪,表弟只能做几天就回来陪她。
所以,她怀孕期间,表弟基本上都没有赚到多少钱。家里的开销也都是舅舅和舅妈在承担,而且舅妈还经常要吃药打针。想到还欠了那么多的外债,所以孩子出生后,舅妈就没有同意表弟带着表弟媳和孩子出外面打工,而是让表弟继续跟着三舅去工地。因为在工地一天可以赚两三百,而工厂却不能。父子两个辛苦一年,就可以赚到十几万。
工地有个规矩,就是工资年结。平时的生活开支就借支,所以表弟平时拿不出多少钱给表弟媳花,而年底结到的钱又要拿来还债,所以表弟媳的身上一直都是没有多少钱。
养家还是陪伴?对于很多农村夫妻来说都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4)、婆媳的各种观念不一致
记得有一次表弟媳对我说,她一次性给她儿子买了六套衣服,舅妈说她太浪费,可是她觉得自己的孩子就得穿的漂亮一点。
那时候我对她说:其实也没有必要一次性买那么多,孩子长得快,很快就会穿不了了。裤子可以买多点,因为会尿裤子。但是衣服可以少买点。
表弟媳曾经告诉我,她不喜欢回她爸的家,甚至连过年过节该给娘家送的礼都不想送。她觉得不想送,可是我舅妈却好像很喜欢装门面,每次过年过节就会早早的准备好礼让他们夫妻两个去送。
我觉得我舅妈只是按照我们传统的风俗去尊敬她娘家,她却觉得麻烦没必要。
表弟告诉我:我不认同她说的伺候我一家老小!因为我妈只是生病了,并不是没有自理能力,不需要她照顾!相反,她很多活都不做。
我在外面起早贪黑的出工扎钢筋,赚钱养家;她却在家里玩游戏,甚至和游戏玩友聊出了暧昧,嫌弃我不够浪漫!
我承认我脾气是比较暴躁,但是我从来没有打过她。虽然吵架的时候会骂她,可那不是因为生气吗?可是我会把赚的钱交给她,我不赌,不喝酒,就抽点烟,我又有上进心。我知道她在家里带孩子无聊,所以我每个月都会回来两三次。
我理解她这两年过的很辛苦,也知道她刚嫁过来的时候人很好,所以我才会那么辛苦的在工地上上班。
她如果再坚持个两三年,到时候家里的债务就还的差不多了,孩子也去上幼儿园了。我和她就可以出外面做其他的事情了,如果那时候不想回老家过,就努力赚钱在外面买套房,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她只想到自己的辛苦,却看不到他人的付出!她就是自私,如果不自私,怎么会像现在这样?一出去了就把头发也染了!每天大鱼大肉,也不问问孩子过得好不好?从出去到现在就主动打过两次视频!
我是了解了她的性格。她的性格比较傲,只要一吵架,就把出走挂嘴边!她爸叫她不要和我联系,孩子也不要了,估计是想让她再嫁一次吧。
那次去广州,我不是不想带孩子去,而是我当时没有钱啊!如果按照她的想法,把孩子带出去了,租房生活费起码都要七八千!我去哪里借?
她如果回来,我就对她和以前一样好,甚至更好;她如果不回来,我也不会去强留她。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
此时,我想起了《大话西游》里的一句话,大致的意思:带上了紧箍,我就不能再爱你。不带紧箍,我就救不了你。
生活很多时候是充满了无奈的。我知道表弟媳的性格的确有些吃不了苦,她之前说要去家里的超市上班,结果上了一天,就说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家婆带,要自己带。无论做什么,都没有多少耐心。
如今赌气出来在广州送外卖,时常发一些哭惨的朋友圈,我才会想着她是不是想回去,却又不敢回去?所以才会忍不住发信息给她,希望可以帮助她。
可惜,我终究不够懂人心。原本我想着把表弟的心声告诉她,但是又想到生活处处充满了变数,何必再去做自以为是的“为你好”?
如果我的表弟足够好,他终究会遇到一个真正懂他的人。
如果我的表弟媳足够好,她也终究会遇到一个疼惜她的人。
如果不能,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人生。
与其花时间和精力去劝顽固的伪成年人,不如将来给那个无辜的孩子多一些呵护。
生活和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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