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的贪婪只会让人越陷越深
一
“喂，卫东呀，来吧，做个客服一个月轻轻松松地月入几万，比你那整天瞎忙活赚钱快多了。”刚离婚的郝卫东，接到朋友刘赖打来的电话。
“能挣那么多吗？不会是骗人得吧？”心里被爱情伤害得郝卫东渴望有很多的金钱，也希望有一份新的爱情来弥补空虚寂寞的心，但是，还是疑惑地问刘赖了一句。
“咱哥俩谁给谁呀，我会骗你吗？那边有很多国内的朋友，一个月别说几万，就是几十万的都有。”刘赖在电话里眉飞色舞地介绍。
没有了婚姻的牵绊，刘赖的话让郝卫东的心里一喜，这么好的挣钱渠道，机会难得呀，反正女儿也大了，不如出去闯闯，正好也可以看看外面的世界，等到挣一大笔钱回来，给女儿找个好学校，也给自己找一个志趣相投的爱人。
郝卫东心里充满希望，把十岁的女儿交给父母。安置一番后，有刘赖给郝卫东联系中间人，坐飞机到西部边境，再有边境的联络人组织，一路奔波来到联络点，看到有三个男士和一个漂亮的女子已经在这里等候了。这几个人都很年轻，年龄在三十岁左右，朝气蓬勃。看来他们早已经来到了，郝卫东和这群陌生人又坐车一路颠簸被辗转送到一座大山的面前。
由于都是不熟悉的人，一路上都各怀心思不敢随意交流。只有在这座巍峨的大山面前，为了心中的愿望，能够齐心协力到达目的地，郝卫东热情地伸出大手拉他们，他们才心有释然地伸出了自己的手，相互牵扯着。有的手粗糙；有的手肥大；女子的手纤细嫩滑。
大家为了自己的追求，为了各自的心愿才走到一起。这座山上怪石林立，山体十分陡峭，道路异常艰辛，加之路道偏僻，树林茂密，只透进一点微弱的光，给这座山增加了神秘的面纱，又给这些行人一种不好的预感。可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好硬着头皮，摸索着山路朝前走。
一路上的艰难险阻让他们无法表达，带着眼镜的小男孩开始发起了牢骚:“这是什么鬼地方？早知道不来了。”
“我的脚走得好疼呀！”一女子累得一屁股蹲在一块石头上，把鞋脱下来，抚摸着疼痛的脚说。
“哎，既然走到这了，再退回去更难了。”有点微胖的男子不耐烦，但是，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再坚持坚持，吃这点苦算什么，以后，我们挣得钱多了就可以弥补回来了。”瘦个子挤出一丝笑容，自我安慰道。
为了不让路途枯燥乏味，疲乏劳顿。卫东对他们介绍自己:“我叫郝卫东，你们也报一下自己的尊姓大名，出了国门，咱们就是一家人，就是老乡了。”
胖子说:“我叫李傲，来自山西。”
瘦高个子说:“我叫王强，来自湖北。”
苗条漂亮的女子说:“俺是山东的，俺叫崔晓燕。”
还有一个年龄看上去最小的，带着眼镜，学生气还未退掉的男孩子小声说:“我叫付家洛，来自西安宝鸡。”
他们都介绍了自己，郝卫东一听，这来自四面八方，全国各地的都有啊！
“行啊，这出了家门，咱们就是老乡，就是同胞了。”郝卫东笑着打趣道。
“是啊，你们都是介绍来的？”胖子李傲问。
“嗯，我是好朋友转介绍的。”崔晓燕回复道。
“我也是，看来都是朋友介绍的，听他们说这里的工资很高的，并且有很多我们国内的人在这里工作。”
“我也是听他们说的，工资确实挺诱人的。”瘦个子王强说。
“看来，大家都是希望多挣些钱。”郝卫东直截了当地说。
“我希望多挣点钱，等我挣到二百万，回来娶个老婆，安安稳稳过日子，现在娶个媳妇要花很多钱。”王强似乎是看到了希望，眼里放着光。
提起娶老婆，又让郝卫东想起了离婚的前妻。前妻是嫌弃自己太不争气，没有挣到更多的钱；没有她预想中的大气，在外面有人了，郝卫东发现妻子出轨后，前妻就索性提出非要离婚。郝卫东看挽留毫无意义，一不做二不休，就签了离婚协议书。
离了婚，郝卫东的精神不佳，做生意又受疫情影响，关门大吉了。沉寂低迷了一段时间，和好朋友喝酒聊天时，好朋友听说有人在国外赚了大钱，就给转介绍的这份差事。
他们这一群人当中，基本都是朋友介绍或者转介绍的。郝卫东和他们一群人翻山越岭，爬过了几座山脊，又趟过了几条河，鞋子也磨破了，脚也走肿了。特别是山东妹子崔晓燕，脚脖子都肿得老高，气得真想打道回府，可眼看路程快到了，咬牙坚持吧。
幸好大家报了名，这一路上也慢慢熟识了，都互相激励着，相互打气，再坚持坚持，一个月几万块钱的工资马上就能到手了，不能就这么放弃吆，心里怀揣着希望，撅着屁股爬山吧。
郝卫东和他们一起几经周折，经过了六七个小时，翻山越岭总算是走出了大山，来到了国际边境线，跨上了缅甸的国土。
这里有人提前准备好了皮卡车在这里接应，把他们这一群人先接到大酒店里招待，这里的酒店外表看上去普普通通，里面却繁花似锦，十分豪华，酒店门口有执抢的士兵把守。郝卫东他们看到这种情况，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怎么感觉好阴森，这在国内是没有的，可能是各地的风俗不一样吧。
经过一番颠沛流离，郝卫东他们一行人又累又饿，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管什么菜合不合口味，先大快朵颐起来。刚吃完饭，来了几个像是管理人员，把郝卫东和胖子李傲，瘦子王强等一个一个拉上了车，看山东妹子崔晓燕迟疑的样子，那个执抢的人过来站在崔晓燕身旁，瞪着猩红的眼睛。晓燕看到这阵势，撇撇嘴，背着简单的包裹，赶紧上车。
他们晃晃荡荡的被车送到一座大门前。当郝卫东下车后，看到眼前三米多高的围墙，墙上还有用铁丝头做的刺猬状的护栏，郝卫东的眉头一皱，心想:这怎么像座监狱？不像是朋友描述的那么美好呀！
大门口有两个年轻力壮的缅甸人在值班。进入大门，展现在面前的是四合院式的几栋大楼，正中间的那幢大楼高高的挂着科技大楼几个醒目大字。左边是公寓楼，右边是活动室和餐厅，高楼的设计还是比较合理的。
二
郝卫东来到被安排的宿舍，这宿舍里挺干净，宽敞，都是一些来自五湖四海的人，各种方言都有。这里面还有女士宿舍，只是被分开了。
郝卫东他们上班的第一天，来到挂着科技牌子的大楼里，被管理员一一点名登记，郝卫东和王强他们一起被分配在一台台电脑前，电脑桌上不像是普通办公室那样用隔离板分开，而是敞开的，任何人都可以看见，似乎是没有秘密一样，上班就是全用电脑操作。
有几个管理员来到科技楼里，有缅甸的棕色人，也有中国籍的黄种人，他们神情严肃，站在所有的电脑台前声色严厉地说:“你们的头像可以是某个名人的，但是，你们得用自己的对话去吸引人，就是要用自己的灵魂和对方沟通，让他们彻底的相信你们是真的相爱，要用自己的真感情去打动对方。要让对方对你们没有防线，他们才会死心塌地为你们服务。到那时候，你们让他们干嘛她们就得干嘛，他们只有听你们的摆布。”
郝卫东一听，这怎么不对劲呀！这不是朋友们说的简单的客服呀，是不是进入……？
管理员停顿了一下，用那贼溜溜的眼睛扫视了一圈，看到有人小声嘀咕，有人说好的。
管理员点燃一支烟，猛吸一口，手里夹着，嘴里吐出一圈圈白雾，眨巴一下眼睛说:“你们可以说是投资股票，也可以是投资基金，外汇，当然啦，你们以什么样的方式都可以，只要能让对方投到钱，要不惜一切方式和代价去打动对方的心。只要让他（她）门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钱打到账户上就可以了。”
一个缅甸籍的管理员接着话说:“你们和对方聊得时间不能太长了，要快刀斩乱麻。这样，你们的绩效才能提高，你们的工资也会随着涨高。如果，你们下不去手，会有人帮你们的，在这里没有怜悯和同情，你们没有成绩，那就让家里寄钱来拯救你们，每个月让家里为你们交保护费，第一个月三万，第二个月七万，第三个月十二万。”
缅甸籍的管理员嘴里呜呜啦啦地说了一通，许多国内人员听不懂，又有一个翻译解释着。
郝卫东听后，傻眼了。这不是诈骗吗？我的妈呀，怎么进到虎穴了，这不是让自己做坏事吗？我从小到大就是一听话的学生呀！做这种缺德事，不是丧尽天良吗？可现在怎么办？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自己又是偷渡过来的，报警吧，自己有错在先呀！警察会放过自己吗？走是走不出去的，门口有士兵把守，人生地不熟的，出得去吗？
“你们最好老老实实地在这里待着，走出这个大门，踏进大街上就会被本地黑帮绑架走，一个中国人质是五万，有的甚至更多，如果没有人赎你，你就会成为他们的刀下鬼。”另一个管理员凶神恶煞地说。
哇，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真是骑虎难下呀！郝卫东心里一揪一揪的，可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你们新来的可以和老员工交流一下，他们有很多的实践经验，可以向他们取取经，领教一下方法。”
几个管理员轮番讲话后，互相看了一下，试了一下眼色，走出了科技大楼。留下郝卫东和李傲，王强还有新来的一帮人大眼瞪小眼小眼瞪大眼，可又无可奈何。
郝卫东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心想:骗人的计量是犯法的，如果自己做了亏心事，自己的良心过得去吗？可不做，自己就要自掏腰包来补偿，这？
“嗨，你好，怎么样？和对方聊天你有几招？”一个来得早的老手，一脸罗圈胡子，笑嘻嘻地来到郝卫东的面前。
“哦，你好，我和外人聊天不在行的，特别是女人，你是老手了，传教一下你的经验？”郝卫东强装笑脸应付着。
“你这样，组织会给你搜罗电话信息，你只要这样发:我喜欢你的温柔娴雅；或者是我喜欢你的风情万种；我想要你的一块儿地？她问什么地？你回:我想要你的死心塌地等，哥们儿，尽管聊，文字不行，可以语音，也可以打电话，什么都行，只要能把对方的钱弄到手就行。”说完，还朝着郝卫东挤挤眼。
“那有人相信吗？”郝卫东诧异地问。
“你放心，有人相信，还都是一些有知识，有文化，有钱人玩的游戏。”罗圈胡子眉飞色舞地说。
“那人家要是不相信怎么办？”
“那要看你的聊天技术了，你得投入真感情，要不然怎会打动对方，你就当是真的谈了一场恋爱，只有你真正进入角色了，才能赢得信任，你的客户才会源源不断地给你打钱，他们才会进入你设计的圈套。”罗圈胡子眉毛一挑，得意忘形地介绍道。
郝卫东惊讶了。
“哎，你不知道吗？这网络平台和这些app就是‘猪圈’，你的客户就是你养的‘猪’，你的投资就是‘饲料’，你养的时间越长，‘猪’喂得越肥，你只管把‘猪’养肥了，杀‘猪’的事就有组织上来干了。”罗圈胡子看到郝卫东睁大好奇的眼睛，深入细致地讲得头头是道。
郝卫东只看网络上有说，从没有想过自己跌跌撞撞地进入这个骗人的组织，自己在某一天也会成为杀人的“刽子手”，郝卫东的心里惶恐不安，额头上一脸汗涔涔。
“你怎么出了一头汗？”罗圈胡子看看郝卫东紧张的表情。
“奥，我是怕自己完不成任务，咋办？”郝卫东悻悻地说。
“没事，你只要按照规定的格式来，他们这些都是有钱人们，但是，缺乏安全感；要不就是心里空虚，没有爱情滋养，需要人来安抚他们的心灵，大多都是一样的。
三
郝卫东听着罗圈胡子的讲解，半信半疑，世上真有这么傻的人吗？应该有，要不然会听说被骗的故事。
晚上，进入宿舍。胖子李傲的心情一直紧张兮兮的，王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小眼镜付家洛紧皱着眉头嘴里嘟囔着说:“我以为什么好差事呢！原来是搞诈骗的，我不干。”
“你不干，他们能放过你吗？你没看这里戒备森严，外面有持枪的把守吗，如果，我们没有成绩，这里的组织就要收我们的房钱，起名啥保护费。”瘦个子王强愤愤地说。
“可这是犯法的呀！如果被逮着了就要坐牢的。”李傲一脸愁容。
只有郝卫东躺在床上沉思不语，不是他愿意干这个，干了，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不干，可能就永远留在这里，尸骨无存。
郝卫东的心里犹如十五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地烦躁不安。
他们看着闭眼无语的郝卫东，李傲伸手在他身上拍打了一下:“你说话呀！这以后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郝卫东被拍醒，猛地睁开眼，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急，但是，不能表现出来，免得引起组织上的怀疑。
“嘘，小点声，别让外面的人听见。”小眼镜付家洛提醒道。
“我今天看到那个山东妹子崔晓燕了，她被安排卖保险，裸聊等一些任务，勾引客户上当受骗。”王强补充道。
“哎，我们都上当受骗了。”郝卫东语重心长地冒出一句。
“报警吧。”李傲说。
“报什么警？我们是偷渡过来的，报警，我们也是被抓回去坐牢。”王强瞪着他大大的双眼皮。
“早知道是这种工作，我说什么也不会来的。”小眼镜付家洛愤愤地说。
……
一片沉寂。
夜已深，郝卫东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怎么办？下一步怎么走？这人生地不熟的，跑出去吗？出去不是被绑架，就是可能被杀害。
表面看郝卫东风平浪静，可他内心里波涛汹涌，寻找无数个答案，没有最好的解答，不能鲁莽行事，只有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这里的天气灰蒙蒙地，雾霾很重。心情也十分压抑。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但，郝卫东警告自己，也劝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慢慢想办法吧。
在科技大楼里，这些玩电脑的人都是水平很高的人，他们只要有客户上钩，就会显得异常兴奋。因为他们感觉自己的技术很高，魅力无限。骗一个人从来没有羞耻感似的，好像是真正地屠夫。他们感觉宰杀的不是人，而是一堆摆放在案板上的肉一样轻松。
郝卫东心里急，可急也没用，只能慢慢摸索，郝卫东按照他们的方法给第一个女人打过去电话，对方一听是陌生人，挂了。第二个打过去，和对方聊了两天，对方的丈夫出差回来了，拒绝和郝卫东聊天了。
她们的拒绝是令郝卫东心里愉快的，因为，只要别人不上他的当，别人就不会被骗。自己就不会背负良心的不安。组织上也拿自己没办法。但是，这不是长久之计，长时间的没有绩效，组织上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过了几天，联系上了一个河北的女子，三十多岁，郝卫东试探着用深情的话语和她对话，对方的敏感性很高，又挂了。管理人员在科技大楼里训话了:“你们这些新来的如果一直不出成绩，就让家里人准备你们的保护费吧。”
郝卫东愣了。胖子李傲傻了。王强惊讶了。付家洛瞪着眼睛……
晚上在宿舍里，李傲蹙着眉，王强吸着烟，小眼镜傻愣愣地看着窗外天上稀疏的星星。
李傲突然蹦出一句:“我要回去，回老家去。”
“你疯了。”王强瞪着李傲。
郝卫东从床上猛然坐起，“不行，我们要从长计议，要不然会败露自己。”
“哎！”李傲嘘出长长的一口气。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小眼镜付家洛嘴里呜呜啦啦地。
“我们一时半会回不去的，没有出成绩，他们怎么会放过我们？”郝卫东长叹一声，说出这句话。
“喂，伙计们，今晚组织上请客。走嘞，大富豪酒店。”门外有人喊叫。
郝卫东抬头看看，淡淡地说:“走吧，不去也不成的。”
他们几个调整一下情绪，跟着组织的队伍来到了大酒吧。这里灯火通明，舞池上的灯光摇曳，真是醉花了眼。来到这的大多是年轻人，年级在五十岁以下，有的来了几年了，是情场上的老手。有的一个月就能拿到四五十万的提成。受骗上当地人投资得越多。那些老手提成得越多。
“嗨，大家静一静。给你们提供一个学习的榜样啊！”管理员从座位上站起来，拍着身边的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稍微停顿了一下说:“这位今天成功地让浙江的一个女人投资了三十五万，这个女人我们就称为‘猪’。当然啦，你想让‘猪’心甘情愿地付出，你就要下大功夫，其一，你要投资感情，其二，你要学会投资，让他们相信你是真地在做生意，你是真地在帮她们赚钱。其三，你的做法就是把她们骗了，还要让她们愧疚，自责。还不能让他们举报你。你们要放长线钓大鱼。要把这头‘猪’养肥了。这位兄弟以前就成功杀了一头猪，引来了170万的投资。那位女人弄得倾家荡产，把房子，车子都卖了，走投无路了，跳楼自杀了。”
“哇，哥，你好厉害”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说。
“哥的魅力真大呀，居然有这样一个女人为你死心塌地卖命。”另一个声音响起。
“哈哈，不客气，谁让那个女的笨蛋呢，中间他朋友警告了几次，被我三说两说，还是相信了我。这女人一旦相信爱情，真是大傻瓜，这‘猪’该杀。”五大三粗的男子自豪地说。
“这位兄弟是厉害，也比不上那位兄弟的情商高。前段时间，把上海的一位女子骗了，就利用投资外汇，第一次让这个上海女人投资七十万，当时来说，这个数字已经是不小了，谁知道真碰上不要命地女人了，又把房产抵押贷款了二百万。总共投资270万，看到没有回声了，就选择跳楼了，在高楼上跳下去时，还拍了跳楼直播。”管理员绘声绘色地介绍着，转身又对左边身旁的男子说:“那女的对你说什么来着，要求见你一面。哦，对了，你说我回不去了，哈哈，那女人到死还在做甜蜜地美梦呢！”
他在讲话的时候，似乎是在介绍一场电影，根本没有愧疚和怜悯之心。
“哎，那都是过去的历史了，不提了。”坐在身边的单眼皮男子插话说。
“怎么不能提，这都是他们学习的榜样，说明你的魅力吸引人。来，我们干杯，祝贺今天这位老兄‘杀猪’成功。”
同伴们都举起酒杯庆祝。郝卫东听着这些话刺耳又钻心般疼痛，真想骂一声:畜生。可还是忍住没敢说出口。
小眼镜端起酒杯，把它拿在手里，看着酒杯里晶莹透亮的液体，怎么也喝不下，正在犹豫，一名肤色黝黑的缅甸管理员走过来，把小眼镜手中的酒杯往上抽了一下，递到他的嘴边，像是才学话的鹦鹉一样说:“小伙子，你慢慢就会习惯地。向着他们学习吧。”说着，又用手平扫了一圈，示意这都是学习的榜样。
郝卫东心里翻江倒海，真想用酒瓶子砸上去，拳头攥起，砸下去吗？身边这么多人，手里捏了一把汗，没有完全的把握，只会是找打。
四
不联系不行啊！
郝卫东思来想去，又联系了几个。都以失败告终。李傲沉不住气了，表情凝重，好久从嘴里冒出一句话:“跑。”
郝卫东看看他，好长时间吐出一句:“你想试试也行。”
王强脸色苍白，紧张地说:“兄弟，要不留下，听他们说，做过两次，心情就不那么纠结了，被骗地人，他们的钱多，被骗也是活该，谁让他们不长心呢！”
郝卫东狠狠地剜了王强一眼，他被瞪得不好意思，低下头，不再说话。
“这种事我做不出来。”小眼镜付家洛说。
郝卫东陷入沉思。
夜色迷茫。半夜两点，人们大都在熟睡时，李傲悄悄地拍了一下郝卫东，示意自己要走了。郝卫东不敢大声回应，只有和他轻轻地拥抱，小声说:“祝你一路顺风。”
李傲只拿了随身带的手机和两件衣服，摸索着来到大门口，还没到大门，一道刺眼的光照得他睁不开眼睛。几个骑电车执枪巡逻的飞快到了李傲的身旁，不由分说，把李傲五花大绑。
“你还想逃跑。”
“没有，我出来透透风。”
“透风地有带着包裹的吗？”
“我，我想出去洗个澡。”李傲慌不择言。
“走，把他送到管理所去。”几个巡逻的人不听解释拉扯着李傲坐上车，来到管理所，他们先用棍子夯打一顿。把李傲打得晕死过去。
缅甸籍的管理人员恶狠狠地用结巴的中国话说:“把他的手指头剁了，看他长记性不长。这样子也让那些新来的看看，不听话的，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话音一落，几个张牙舞爪的人就开始了酷刑，这边用绳子绑着，那边有人拽着手指头。只听“咔嚓”一声，几个指头应声落地。
“啊……”李傲一声惨叫，又晕死过去，鲜红的血液喷薄而出，顺着桌子噗嗒噗嗒往下滴。
“用冷水浇。”
“哗哗”地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
“他不是要洗澡吗，给他好好洗洗，哈哈。”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李傲晕晕乎乎地醒来，想用手擦一下脸上的水，举起疼痛的手一看，血忽淋拉地惨不忍睹，左手除了大拇指，那几个指头齐刷刷地没了踪影。
李傲看着残缺的左手，心里打颤，想反抗，没用，反抗就是找死。
天明了，组织上把李傲送回来得时候，郝卫东看到李傲一副凄惨、痛苦的表情，怒火中烧，真想拼出去，被王强拉住了。
小眼镜付家洛把头埋在被子里“呜呜”地哭泣。
被伤的李傲心情沮丧到了极点。郝卫东不断地安慰他，安抚他的情绪。
王强和东北的一个女子聊得火热。那情义缠绵地难分难舍。他们聊了半个月了，按照组织上的要求是不能超过二十天的，如果超出天数，对方会察觉，并且会有报警的可能，所以，一般是不让超过半个月的。
等到这个“猪”该杀的时候，即使王强不愿意，组织非但不会放过那女子，也不会放过王强。
王强的客户，组织上称为“猪”，到了行刑时间，王强犹豫了，可身边围了二三十人看着，几十只眼睛盯着屏幕上的动静，能躲过这一劫吗？
这头“猪”被杀了，对方被猪油蒙蔽了心，投资了65万。组织上一片欢腾鼓舞。可王强心里愧疚、难受，自责，心里有股刺痛，这是自己亲手葬送了一个善良女人的心和情，不知道这个女人以后的日子怎样过，会是怎样的痛心，可是，顾不了那么多了。不然，自己就得交“保护费”。
那一夜，组织上举行了庆功酒宴，那些老“屠夫”们，举杯邀酒，互相鼓励，他们时间长了，心已经麻木了，根本不考虑被骗的对方是死是活，是跳楼，还是喝毒药？更不会操心对方是年轻的单身女子，还是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妇女们。他们感觉对方就是一头“猪”。“屠夫”怎么会对“猪”产生怜悯呢！
郝卫东和王强他们坐在酒店的角落里唉声叹气。
五
回到宿舍，王强终于控制不住内心的谴责，哭得痛哭流涕，哭了整整一宿。郝卫东看着有万箭穿心般难受。李傲表情木讷。小眼镜陪着掉泪。
这都是对方辛辛苦苦攒得血汗钱呐！也许对方家里有病人，也许是婚姻不幸，才落入骗子的圈套，这不都是给对方雪上加霜吗？
可不“杀”他们，组织上就会杀自己，真是坐在老虎凳上，难受也得受。
过了几天，郝卫东给第八个女子约上了，聊天聊得挺顺利的，对方的女子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护士，声音很甜很温柔，聊天很温馨，应该是一个甜甜的小迷妹吧，郝卫东心想。
可这么甜的，又单纯的小迷妹被自己骗了，是不是以后不会相信爱情了？自己的良心会安吗？即使是成功了，自己就是一个罪人，会坐牢，会造人唾骂。等到女儿长大了，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个诈骗犯会怎么想呢？让自己的女儿怎么有脸在世上生活？女儿会不会恨自己一辈子？
这些问题在郝卫东心里反反复复地问，一会想着做，一会又不忍心，千头万绪在心里乱入一团麻。
不行。
郝卫东最终决定。
在夜色的掩护下，郝卫东躲避着监控，悄悄地来到楼上的天台处。虽然是炎热的夏季，这里是露天的顶层。有微风吹拂，让郝卫东的心里稍感有了一丝丝凉意。
郝卫东拿起手机，心里忐忑不安，但，最终还是拨通了对方的电话:“喂，你好。”
“你好呀！”对方天真烂漫的语气。
“小雅，我真的很喜欢你，但是，我还是凭着自己的良心告诉你，我是个骗子。”
“不，不会吧？”
“真的，谁会愿意说自己是骗子呢？你可以百度一下就知道了，网络上有叫’杀猪盘’的。不过，我先告诉你，你可以选择退出，但是，你必须要以自己的理由提出，因为，你发的信息他们都会在电脑上看到，电脑上没有秘密，你可以找什么样的理由退出都可以，就是不要说是我给你提醒的，否则的话，我就是死路一条。”
“好，好，好的”对方的声音结结巴巴，分明是被郝卫东的身份吓到了。但，想想有谁愿意承认自己是诈骗分子呢？
“那你交不了差，怎么办？”对方关心的问了一句。
“我慢慢想办法。”郝卫东长吁一口气。如果不是牵扯诈骗，也许自己会和对方聊一辈子。
对方发来信息:家中有紧急事情，以后再聊。这也是郝卫东和对方提前通知的。
对方没有再联系郝卫东，他心里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自己没有做坏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忧得是自己没有交差。需要向家里打电话，让家里汇款三万来交“保护费”，因为郝卫东来此已经一个月了。
郝卫东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声音是颤抖的，因为不舍，那可是自己的血汗钱呀，还有父母给自己攒的养老钱，这钱就白白交给这些恶毒的坏人了，这些造天杀的。
虽然自己的钱上交了。但，郝卫东的心里安稳，没有做愧对良心的事，但是，这也不是个办法呀！这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啊！怎么办？
郝卫东的心里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王强的客户转过来的钱到账了，王强哭了两天两夜。心里也慢慢释怀。看到组织上分给他的几十万时，心里平静下来。郝卫东看着桌子上摆得崭新地钞票时，似乎是在嘲笑，嘲笑自己？还是嘲笑那些杀“猪”的屠夫们？
日子一天天度过，可对于郝卫东来说，度日如年。
李傲的精神慢慢有所恢复。组织上又催他赶快行动，不能浪费时间。要不然还得交保护费。李傲被催得紧，心里也慌乱。
终于碰到一个中年女人，李傲使出浑身解说与对方周旋，身边的老“屠夫”们给他出主意，先让李傲从基金上挣到钱，来引诱女子来投资基金，女人看到她眼中信任的“老熟人”做生意赚了，贪婪的欲望使女子蒙蔽了双眼，也跟着学投资基金，先让女人小赚了一笔钱，欲望之火控制不住了，又引诱女人投资了四十万。
女人投资钱的时候，钱没有汇拢到一块儿，还差十二万，女子把车抵押了。
李傲真想给对方说:“不能卖车呀！”
可是，在电脑上操作时，老屠夫们，还有组织上的人有几十双眼睛盯着，他们安装的有监控，自己根本掌控不了局势。
那个女人就这样在李傲的牵引下，被“屠夫”给“杀”了。女人被宰的那一晚，李傲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心想:这是造孽啊！
六
郝卫东看到他们都行动了，自己再不行动，家里就得每个月朝这里打钱汇款。不是一个月固定的三万，而是每月递增。第二个月就是七万了，第三个月就是十二万。
郝卫东在第二个月里，又联系了几个没有成功。等到第十三个客户的时候，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这个女子二十多岁，福建人，是推销产品的，声音清脆，做事干练，郝卫东本性善良，语气一下子打动了对方的心，这女子对郝卫东也产生了好感，两人聊得很投机。郝卫东心想:如果没有自己特殊的身份，自己真地愿意和她相守到老。
两人聊到兴趣相投的时候，都打开了视频。这个女子对郝卫东的年龄，醇厚的长相都很满意。在她心里:这个男人就是一辈子终身的依靠，她对郝卫东产生了依恋和信任，她叫何红娇。
两个人聊了半个月，是组织上要老“屠夫”杀这头“猪”的时候了。王强那边出差错了。
王强的客户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先是和这个女人聊上钩，然后，王强再隐身，等到女人问的时候，说是自己在做一笔生意，女人追问:“什么好事？能不能分享给我一些投资渠道？”
这时候，正好中了圈套，这边就说是外汇储备。王强让她看到自己赚钱的数目，其实，那些账户的钱款都是虚拟的，假的。对方根本不知道这是诈骗分子的幕后操作。数额的巨大，引来女人的好奇心，先投资了十五万，组织上先让她尝到甜头，过了几天，女人的账户上有了二十万，女人欣喜若狂，又准备投资五十万的时候，他的老公发现不对劲，阻止女子不要太贪心。
女子不听劝阻，非要再投资，跑到银行去转钱的时候，她老公跟着又劝，女子依然不相信这是骗局，银行人员出来劝阻都阻止不了，女子被欲望蒙蔽了双眼，利欲熏心的她大言不惭地说:“等我再赚一笔钱，就收手。”
他的老公看到劝说无望，气得咬牙切齿，掂起凳子砸上去，女子头部受伤，被拉到医院，才停止了再一次被骗。
这边“屠夫”们没有得手，王强虽然少得提成，但是，心里不那么纠结难受。
小眼镜付家洛虽然年轻，但是，心里单纯，刚开始说话，没有那么经验老道，也没有成熟的心智，一直没有成绩。家人知道后也着急，但是，着急也没用，自己的孩子偷渡出国就是犯法，逮着后就是坐牢，没办法，只好乖乖地往这边打钱，急得小眼镜真想跳楼。
晚上在宿舍里，小眼镜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气愤地说:“我今天在餐厅见到崔晓燕了，她憔悴了许多，组织让她裸聊，她不愿意，管理员就说你不好好干，挣不来钱，那就把你卖到红灯区，当妓女。”
崔晓燕听到这话，吓得魂不附体，来到这个魔窟，不做也得做。和一些男人之间周旋，赚得一些打赏，投资的钱。
郝卫东听到后，心里愤怒，可又无可能为力，自己还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时间好像是赛跑一样，让郝卫东心里着急。拉不到客户，组织上又要收第二个月的保护费了，这自己有多少钱往这里面填呢？不打款，就得做昧良心的事，做了，心里负罪感深重。
郝卫东看到和这个女的聊的时间不短了，组织上是非要“杀猪”的。郝卫东心里纠结得发颤，骗了这个女人，自己是不是也要哭上两天两夜？是不是也会成为那些“老屠夫”一样，做个禽兽不如的人？女儿将来会不会恨自己的父亲？罪过，罪过呀！
不行，与其自己不挣钱，也不背良心上的债务。郝卫东趁着夜幕的掩护，又悄悄地跑到楼顶，这一点，组织上是允许和客户打电话的，也可以开视频。
郝卫东做了一个深呼吸，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拨通了对方的电话:“喂，你好，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并且是……。”
“不会吧”。对方先是一愣。
郝卫东用严肃的话语说:“十万火急，不这样做，我就会有危险。做了，我良心上又过不去。会内疚自责一辈子，我们也是被骗来的，如果不做，后果不堪设想。”
对方无语。
郝卫东内心挣扎，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我会想办法救你。”传来女子果断地声音。
郝卫东一听，眼睛顿时一亮。老天爷呀！遇到菩萨了。听到这话，即使自己将来不能出去，心里也是万分感动。能有如此知己不枉交往一次。郝卫东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可是，心里又害怕连累到这么好的女孩。
郝卫东把心里的担忧告诉了女孩何红娇。
“没事，我在国内，他们能把我怎么样。”肯定的语气。
郝卫东真想给她一个拥抱，可是，面对屏幕，只能深情地说一声:“谢谢，太感谢你的支持。”
有了何红娇的理解，郝卫东心里多了份从容、自信。
士可杀不可辱，做个鱼死网破。
郝卫东问:“你看过电视剧上的谍战片吗？”
七
“看过。”
“好，我们慢慢地来，悄悄地行动，我们做个暗号，什么时候说话方便，什么时候说话不方便。”
“可以。”
“我先把这边组织上搜罗的有关客户的名单传给你，你去报警。”
“嗯嗯”
“先这样吧，等我整理好名单后，你再行动。”郝卫东悄声说。
“好，一切等你的消息。”
郝卫东在天台上和何红娇商量好后，心里如释重负。终于遇到对的人了，真是老天爷不绝我也！
有了何红娇的帮助，郝卫东不敢声张，怕一旦走漏风声，不但自己遭罪，何红娇也会受牵连，必须谨慎行事。
从此后，郝卫东以加班为名，总是待在科技大楼办事，悄悄地把组织上对准得客户名单收集起来，先是搜到了二十个在线的名单。
整理后，郝卫东躲过他们的视线，再不声不响地来到楼顶天台上，巡视一圈后，确定周围没有人，打电话一一告诉何红娇，让她用笔记录下来。
郝卫东做好这一切事情后，心里坦然了许多，对何红娇千叮嘱万嘱托，别小心大意了。
何红娇收到名单，立刻来到福建省的公安局报案，武警总队听了何红娇的叙述，也感到震惊，真有这样的犯罪窝点呀！
公安局核实了郝卫东传来的名单，一一给对方打去电话。客户有的已经被骗了，正在后悔不跌；还有的正在准备筹款。奇怪的是这些女人还不相信警察的话，宁愿相信诈骗分子的狡诈。还有的给她们认为是男朋友的人打电话:“喂，有人说你们是诈骗犯，我才不信呢！”
“哈哈，他们才是诈骗犯呢，我们是在助人为乐，是在帮你们赚钱，帮你们过上更好的生活，可以解决你们的房贷，车贷，你们挣到钱了，可以让你们的孩子们上更好的学校。”
“屠夫”们给她们三说两不说的，把她们的心迷得团团转，这些执迷不悟的女人，还是跟着骗子的感觉走，让打钱就打钱，被骗了后，才后悔莫及，这时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有的反省过来了，及时止埙，没有训失多少财产的，对郝卫东的做法十分感激，心怀感恩。
公安局的郭队长知道郝卫东的处境十分危险，警方千方百计地和缅甸的驻华使馆联系，让他们再联系诈骗分子窝点附近的华人，联系上他们后，又给郝卫东传去信息，等待时机逃跑。
和国内的人员联系上后，郝卫东心里激动的彻夜难眠，以前是焦虑，现在是看到了希望。
有了国内公安的帮助，郝卫东和何红娇商量要不要继续盗取组织上内部消息，再窃取他们瞄准的客户，捣毁这个犯罪窝点。
何红娇也对心目中男神不屈的精神所感染，愿意配合郝卫东的一切行动。他们也学着电视剧中谍战片的剧情定了暗号，在什么情况下联系方便，什么情况下在喝酒或者有同伴在。
这样的行为让他们感觉到了一种挑战，一种刺激，心里又有一种责任感。
郝卫东又下载了一些快速装置，已备自己行动时用上。
何红娇这边给郝卫东发来信息:“我现在手里只有1000元钱，先打过去占着名额，等到过两个月生意周转开了，再打过去四十万。”
郝卫东这边看到四十万数字，认为对方是一位有钱的女士，只等这只“猪”被养肥了，就有“屠夫”们来杀了。他们也对郝卫东放松了警惕。
俗话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郝卫东在这个魔窟的煎熬中度过每分每秒，感觉过得真难熬，心情是即欣喜又担心，真怕露馅了。
在一天晚上的科技大楼里，郝卫东看到同伴们陆陆续续地走了，他悄悄地在组织收集的人员名单里寻找，他用优盘复制到自己的文档里，正在聚精会神的时候，听见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郝卫东的心里焦急如焚，赶紧又把装置卸载了。
“虎子，你在那里干嘛呐，走，喝酒庆功酒去，今天，又有一单成功了。”那些人嘻嘻哈哈地，拍拍郝卫东的肩膀。
郝卫东故作镇定，挤出一丝微笑说:“我今天胃有点不舒服，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
“好的，我的电脑忘关了，我们等着你啊！”
郝卫东听着那些凌乱的脚步声远去，紧张的心情长吁一口气，不由得在肚子里腹诽:“吓死我了。”
郝卫东又连忙安装快速装置，窃取了六十五个人员名单，想着他们在等自己，不能露出马脚，赶紧撤退。
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怀疑，郝卫东装作很兴奋，融入这个热闹的氛围当中。其实心里对这些庆祝有多反感。
八
王强又做成了一单，有了上一次感情做铺垫，这次的心有点坦然了，没有第一次情绪的失落和纠结。怪不得来得早的“老屠夫”们说，做多了心就不舒畅了。
只有小眼镜还在困境里煎熬，没有收获，只有被迫从家里向这的账户打钱。
郝卫东已经是打了十万块钱，第三个月就是十二万。国内的警方也是在加紧搜罗，联系能让郝卫东安全离开的方法和通道。郝卫东不能声张，万一走漏风声，满盘皆输，不但回不去，有可能自己从此在这个世界“销声匿迹”了。
正在这时，郝卫东听到一个老“屠夫”对着电话里的女人在骂:“老子为了你，投进入去了九万块钱，你他妈的现在说没钱？骗老子的吗？你要是报警了，咱两个都得完蛋了”
“呜呜呜呜呜。”对方传来嘤嘤的哭泣声。
那个老屠夫的手机没电了，充着电，换着手机吓唬对方的女子。
“骂的，骗了对方的钱，还吓唬人家不要报警，让女子心里还揣着愧疚感，真是狼子野心。”郝卫东义愤填膺的真想揍上去。想想还是赶紧想办法把对方的名单找到，解救水深火热中的女子，组止再次被骗，为了不打草惊蛇，前功尽弃，还是先忍着吧。
郝卫东加紧了搜集材料的行动。在公开场合，郝卫东和何红娇聊天卿卿我我，缠缠绵绵，你情我愿的，让他们误以为郝卫东和她在热恋。其实，郝卫东何尝不想能和心意的女子共享白头，心里爱着，又担心着。
通过一段时间的了解，何红娇对郝卫东是一种信任又有崇拜。崇拜他的心胸开阔，在如此险境还不忘想方设法地解救被骗的女人，自身安全于不顾还在为他人着想。
不知不觉的，两个人真的相恋了，何红娇答应郝卫东，等着他安全回来。
郝卫东眼里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他深情款款地对何红娇说:“我怕我不值得你留恋。”
“不，这不是你的错。浪子回头金不换，只要你的心是干净的，我等着你回来。”何红娇轻声慢语地对郝卫东说道。
有了如此善解人意的女人在等着，郝卫东信心满满。
郝卫东加班的频率多了，为了多搜集组织上被骗人员名单。那天晚上将近凌晨一点，郝卫东又如法炮制地复制名单，正在聚精会神的时候，突然，一个同伴来到科技大楼的电脑室里，猛然蹦到郝卫东面前。让郝卫东来了一个措手不及，只能迅速的拔掉电源。对方好奇地问:“这么晚了，还不睡？”
“哈，我和女朋友正在裸聊呢！你这大半夜的，吓死我了。”眼看要露馅，郝卫东只能这样说了。
对方鬼魅一笑。这笑容有点牵强。不管了，郝卫东拼了。
“走不走？”
“哎呀！我和女朋友正意犹未尽呢！被你打扰了。我马上睡觉去，让我和女朋友打个招呼就走哈。”郝卫东朝着同伴挤了一下眉眼。
那人看看郝卫东笑咪咪地眼神。朝他的肩膀上一拍:“行啊你！”说着，噔噔地走了。
惊魂未定的郝卫东拍拍心口，我的天呀！我的小心脏啊！真刺激！
确定听不到脚步声了，又赶紧复制，粘贴，保存，退出等一系列的动作迅速完成，立马撤退。
缅甸位于亚热带，一年四季都是温热的气候，只有晚上会有一点惬意的感觉。自从来到这里，与外界失去了联系，像是与世隔绝一样。
郝卫东在夜晚回宿舍的时候，顺便查看地形，记住哪里的墙面比较低，哪里的地方出去比较安全。
国内的警方已经联系好了缅甸的熟人，通知郝卫东做好准备随时撤离。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郝卫东根本睡不着，半夜三更起来，准备翻墙出去，悄悄地溜达到三米高的墙跟前，突然一道耀眼的光照过来。
“谁？”
“我，半夜拉肚子，起来透透风。”
“赶紧回去睡觉。”
“好，好的。”
虽然是夜晚，郝卫东看到骑摩托巡逻的执枪人员，连连举手作揖。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看着自己回到宿舍。
看来这里戒备森严，夜里也出不去啊！
不行。
留下也是死，不如碰碰运气。
等到六点钟，天已大亮。郝卫东揉揉惺忪的睡眼，走到大门口。
“干什么？”执勤门岗厉声问。
“哦，我已经来了几个月了，想出去尝尝中国早餐。”
“那，要不要人作陪？”执勤人迟疑地问。
“不用了，我自己就行了。”
执勤人跟着郝卫东来到早餐店，看着郝卫东点了一些早餐。
“要不要一起吃点？”郝卫东腆着笑，客气地问。
“我还要执勤。”那人说罢扭头就走了。
郝卫东看着他的背影远去，丢下手里的早餐，撒腿就跑，跑到附近一个游戏厅前，门口有执枪的保安巡逻。郝卫东看见他们，示意自己是来游玩的，躲进一个包间里，这里的装修豪华舒适，可郝卫东无心欣赏，急切地拿起手机，和国内的警方联系。对方传来消息:先前联系的熟人联系不上了。
郝卫东的手机里组织上发来信息:“你跑不掉的，我们知道你在哪里，你赶快出来，再不出来，我们抓住你，没有好下场，如果乖乖地回来，我们会放你一马。”
这下子，郝卫东愣了，眼看危险在即，这边却又失去联系了，真是心乱如麻。
九
郝卫东把自己所处位置发给国内警方，所在组织的的微信群里炸锅了。有人在群里面喊话让郝卫东赶快回来，有人劝他反省。
郝卫东知道，即使有人诚心让自己走，他们也不敢在公用的微信群里面说出来。
郝卫东的头上汗液直流。心里扑通扑通乱跳，这是生死一博啊！
正在危急关头，国内警方打来电话，有人会主动和郝卫东联系，郝卫东的心里仍然不能放松。
这时候，一个游戏室内的保安走了过来，让郝卫东看了一下国内警方的来电显示，示意是受人之托。那人磕磕巴巴地说:“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我只负责把你安全的送出去，跟我走吧。”
郝卫东眼里终于露出一丝喜色，跟着对方上到一辆皮卡车上。那人开车和郝卫东一路颠簸地朝着缅甸和中国的边境跑。
这里的公路是一边靠山，一边是深沟。车在公路上奔跑，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到又一辆皮卡车朝这边狂奔。郝卫东知道，那是追逐自己的车辆，手里又攥紧了拳头。头上的汗液汩汩直冒，顺着脸颊往下淌。
“快点，再快点。”
“这已经是最快的了。”
“后边的车辆马上要追上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郝卫东的心里拧到了一起。
后面的车辆由于只顾追着郝卫东的车辆奔跑，车速太快，一下子撞到了公路一侧的山体上，腾的一声掉下一块大石头，挡住了他们前进的道路。郝卫东从倒视镜里看到他们的车辆歪七扭八地在路上跑，车速也慢了下来，心想:真是天助我也！
在这崎岖不平的路上跑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边境线上。郝卫东看到边境线上执枪站的中国官兵，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郝卫东看着熟悉的中国武警制服，再望着祖国繁华的这片热土，心里激动万分，眼里一片潮湿。司机示意他下车，从后视镜里看到那辆追赶的车辆，他连忙跳下车，三步并作两步走上了通往中国的黑土地。
从缅甸到祖国土地之间，有一座水泥桥，桥的那边是缅甸，这边就是中国的沃土，桥上几个官兵巡逻，郝卫东快速通过桥面。
祖国啊！我终于回来了，回到你温暖的怀抱了，历经几个月的心里折磨，终于踏上了心心念念的热土，郝卫东心里感慨万千，回头展望，那个追赶他的人站在桥的那边捶胸顿足。郝卫东看着他感觉滑稽可笑，刚才还是在经历惊心动魄的追逐，现在，站在距离有二十米的桥这边，心情豁然开朗，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终于告别了提心吊胆的日子，举起手向对面的男子挥手，轻松地发出一句爽朗的笑声:“走嘞。”
中国武警护佑着郝卫东几经周转回到了国内机场，当郝卫东从飞机上走出来时，眼前又惊又喜。
“欢迎回家。”一身粉色上衣，手捧鲜花的何红娇笑意盈盈。
郝卫东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深情地望着何红娇，羞得何红娇一脸绯红。
郝卫东大胆地张开双臂，给了何红娇一个深情的拥抱，感慨地说:“谢谢你！我的爱人……”
后记:郝卫东这次回国，带回来一百零八个被骗的人员名单。有的正在实施被骗，有的还没有执行“屠杀”，总共挽回2000多万元的训失。
其实，挽回的不止是金钱的巨大数量，更重要的是挽救了多少家庭，如果这些家庭被骗，就是遭遇妻离子散，甚至是家破人亡的绝境。
郝卫东顺利回到了祖国温暖的怀抱，他为了挽救还处在深陷囹圄的同伴，他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向公安机关如实禀报。中国武警全力支持。当看到自己回来后的视频，那个小眼镜付家洛发来信息:没有做出成绩，想跑出来，却被他们逮着后，头部被砍了几刀，那惨不忍睹的画面激怒了郝卫东的血性，跟着中国武警又重返国外的魔窟，和缅甸警方联合出击，一举歼灭了这个诈骗百姓血汗钱的犯罪窝点。
被救的伙伴们对郝卫东感激万分。他们都感慨地齐声说:“以后再也不偷渡出来了，好好做人。”
郝卫东由衷地发出感叹，警告大家，也是警告自己，请大家切记: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