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 《倾城之恋》

朔方战火

烽烟乱世

谁与谁执手共白头

谁又是谁的一生一世

                                                                                 ——《倾城之恋》

《倾城之恋》这个标题第一次映入眼帘的时候，以为是关于民国时期美人名将的少年情事与悲欢离合。其实，对于那个年代的故事并不是很喜欢，总觉得动荡年月里，家国天下的责任过于沉重，哪儿有时间和余地去滋养爱情的碧草春心。于故事本身，在这特殊时代里，人物性格的铺陈开设局限太多；民族大义与个人荣辱的矛盾取舍叫人着实为难；英雄气概与儿女情长的分寸拿捏实难把握，想要游刃有余，谈何容易？

只因作者是张爱玲，她的文字如同一把华丽而寒冷的剑，不经意便能在你胸口拧出一朵小花，叫人疼痛不已却又欲罢不能。所以，在大二的那个寒假，读完了她的《倾》，许是年轻，那时的自己并不喜欢这个故事，只觉太过功利世俗。现如今，却觉甚美，偏爱她阴郁苍凉文字背后的人间烟火气息­——

都市里一对世俗的男女，彼此喜欢，却也相互算计。一个玩世不恭的男人不停的招蜂引蝶，一个贫困潦倒的女人企图依靠。彼此都过于自保，太多的爱谁也给予不了。

初识，范柳原便对喜欢低头的白流苏一见倾心，之后又借徐太太之力相邀去香港。在浅水湾饭店附近的一截子路，空中飞跨一桥，桥那边是山，桥这边是一堵灰砖砌成的墙壁。范柳原靠在那望不见边，冷而粗糙的墙上，萌生地老天荒之感。他说，有一天，当我们的文明整个的毁掉了，烧完炸完，也许只剩下那堵墙。如果在那墙根下相遇，彼此也许会多一点真心。

我想，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出于真心。隐隐透着，那种觉察出彼此戴着面具无法给出诚意的小心翼翼的无力感。她说，是的，香港的沦陷成全了她。在心底，他们都希翼对方能毫无保留的爱上自己，却又害怕对方爱的不够，而让自己变成奴隶。彼此不够洒脱，愈老愈犹豫，爱的不够，又患得患失。

经历了战乱，终于让这场爱情落定。如她所愿，他娶了她。婚后，他言，鬼使神差地，倒真的恋爱起来了。流苏言，早前就说过爱自己。他道，那不算，那时太忙着谈恋爱了，哪里又功夫恋爱。

也许，每个人都怀着一个强盛的目的，小心试探，步步为营，也心知肚明。一次次为了一个结局，去尝试了解，感觉，一次次的谈着恋爱却根本与爱无关。

是的，那场战乱成全了她。如果没有那场战争，如果没有彼此携手胆战心惊的逃遁，没有忧恐炸弹停留的位置，没有那份相濡以沫，白流苏依然是那个白流苏，范柳原也依旧是那个范柳原。即便彼此心生情愫，她依旧克制自己的感情心底清明，她是输过一次的女人，设防理所当然，而他，也不会娶一个看似对自己没有感情的女子管束自己。

劫后余生，一切都失去了意义，靠得住的原只有这位眼前人，一刹那彻底的谅解。于此，在兵荒马乱中多了一对平凡的夫妻，不再是一个自私的男人，一个自私的女人。

后记： 生活需要太多契机。于爱情，《倾城之恋》的结局算圆满，也是渺小的幸运。只是人类诸多渺小都不曾遇见那些个契机，所以很多时候，最多不过是场无望试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