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儿

姥爷家那头牛，自我出生有印象起，它就一直住在姥爷家，十几年了，它为姥爷家付出了许多。

我很小的时候，曾看过姥爷牵着牛去耕地，我远远地坐在铺在地上的袋子上，望着他弓着腰赤着脚跟着牛往前去。距离远了，我的视线里只剩下模糊的背影。后来，牛卸下了重担，因为开始使用拖拉机耕地。

每次去姥爷家，我总要先去看看那头牛，盯着它的大眼睛，它也不理睬我，自顾自地在地上趴着，不知它在想着什么，被绳子和栏杆禁锢的一生，大概会很无聊吧。我有时会自己喂它，挎着一个笨重的大木篮子，里面装着满满的花生秧子，全倒进去它吃饭的桌子上(它的桌子是一块很大的扁石头)，我站在地上，看着它垂下头大口嚼着独属于它的食物，或许吃东西的时候是最快乐的时光吧。

那头牛是一头母牛，生过几头小牛，但最后，它的孩子长大一点后，都逃不了被姥爷卖掉换钱的下场，姥爷会牵着它的孩子，到集市上去，与别人商量一阵子价钱，回来后，又只剩它一头牛。不知它会不会流泪，我见过小狗妈妈流下的泪，还没有见过它的泪水，毕竟我与它真正相处的时间，很短很短。

我曾在院子追过那头母牛的孩子，我只想摸摸小牛的黄毛，但小牛不让我靠近，它跑得很快，我的两条短腿是追不上它的四只蹄子的。院子不大，它没别的地方可去，就忙跑去它的母亲身后，母牛护着它，我更加接触不到它，后来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我只想摸摸它，和小牛一起玩耍，但当时追人家（或许该叫牛家）的我好像是一个“坏孩子”，可能吓到它了。但我摸牛妈妈是可以的，这让我还有一点安慰。

记得某次，小牛趁着大门开着的时候溜了出去，跑得太快了，人已经找不到它的踪迹了。这时，姥爷会牵着牛妈妈，一个人满大街地呼唤小牛，他嘴里重复念着“牛嘞”，我总觉得那样子不可能找回小牛的，可最后真的找回来了，是因为牛妈妈发挥了重大作用吗？我想或许是的。

现在牛妈妈已经老了，我也已经长大了，已经很久没去姥爷家了，没有再见它，或许它的牛生会在未来某个阳光温暖的日子里结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