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秋的说法,大概是:成行的雁儿徐徐没入云霞,渐行渐远;羞答答的枫叶轻抿一口米酒,醉红嫩嫩的脸颊;金黄的稻花弥漫整片旷野,香气如波涌着钻进农家小院;那薄薄的江水不甘寂寞地流淌着,不时逗起两片浪花……哦,我真羡慕那些画家!他们把秋描下来,挂在墙上,偶尔邀月对饮。而我,大概要忘记了她的模样,她真远啦。
寒霜如期而至,昆明的天越来越冷,云也死了,天空快要托不住它的躯壳,确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沉闷。四处是车马喧嚣的哀鸣,如我问问自己,此身该何处安放,恐怕拣尽寒枝不得栖吧。
多年前,其实也算不得多年前,我也有过那样的秋,只不过物是人非,我一直在按捺着自己的矫情,不能提及,不可小女人。只是现在,实在是太冷了,请原谅我说些醉话。蓦然回首,我惊叹再遇见她之前我的模样,居然是一副吊儿郎当的痞子样。那时的头发算不得长,经风一吹便能掀起零零星星的青春痘,于此,我刻意把它梳得越来越长,几尽遮挡住我的鼠目寸光。直到近了,方才撞上一个粉红色的双肩背包,上面不知是一只猫还是一只狗的图案我确也淡忘,只记得那时候的笑声有些“爽朗”。
“哈哈哈,居然还有这么幼稚的人儿,可白长十五岁啦。”
“是吗?”她咬着粉红的樱唇,从对称的月眉中吐着恶意,“你撞人了不知道道歉吗?”
我想若是现在我肯定毫不犹豫地说出心里话“你真好看。”此话应该完全能为我的冒失买单,只是那时我们都太过羞涩了。饶是如我被称作是放荡子弟的坏家伙也没能说出一句像样的话,支支吾吾地盯着她的眼睛看。在此之后有人对我说过一句女生的瞳孔要是太黑的话反而不美,有些失真。索性那一双眼眸是带着褐色的,揪着我不放,约莫三秒钟后,她收回了又小又整齐的白色玉牙,浅浅地撇着嘴巴,干净地摆动了一下马尾。留得淡淡的羞红搭在耳垂上,扯着双系步伐轻快地离开了。或许是有点沉重的,我希望;事实上她清楚我的名声在外,这便是我不希望的了。
就当是一只可爱的猫吧,很多时候能看见她的酒窝陷在附带少许婴儿肥的粉腮上。或是刚品尝过新鲜可口的零食;或是在同桌的书上用铅笔画一个丑丑的肖像;或是在与其他女儿开着幼稚的玩笑;或是……她竟有这么多值得开心的事,让我为之好奇,深陷,只是事事与我无关。当时是难过的,我想做点什么引起她的注意。学习?罢了吧,她的成绩我向来是难于望其项背的,更不能如小说里那样拌一个酷酷的学霸。事实上,我长得又黑又丑,恐怕没人会愿意替我画一幅素描的。我为之懊恼的,烦闷的,忧郁的。现在想来,幼稚的是我吧。尽管如此,我还是乐意为她记下那个初识的金秋,甚至是每一次偷瞧她背影的时候。
她不算高,能用瘦来形容,但绝不能说是苗条,抱歉,我一度认为她有点营养不良,更清晰的说法是发育上的瘦弱。故乡的秋风极最柔的,它从不萧瑟,偶有惊起一滩鸥鹭已是狂风大作啦。我说这话,全是因为舍不得看她轻轻用手掩住齐刘海匆匆逃离的样子。那时的秋叶啊,沙沙作响,一阵一阵撩拨心弦。哪怕是掉落下来的一片,也是格外的轻扬,我用手接住它,依稀可见伊人的模样。惆怅,淡淡地凄凉,我根本不敢买一杯温热的奶茶悄悄放在她的桌上,又或是一本她喜欢的杂志,因我知道自己的斤两。
我想她就是一只猫,有时蹦蹦跳跳地指着远山上的秋雾,雾迷漫了她的清眸,而她则迷漫了我的心房。粘得湿气竟也不怕着了凉,跑得这么快也不怕扭了脚,她就这样笑,像教学楼下的一簇红花,张扬乖张.左摇右摆的芊芊手指勾勒着那时的秋夜。满天的繁星,都是她点出来的,闪烁在我每一个青涩的梦中。是的,我曾想过保护她,即使不成也要跟在她的身旁,听听她头头是道的语气“我跟你讲……”不需要讲,其实我根本做不到那样,因为我只是个不学无术的差生,古往今来不乏至理真眼,如现在的寒霜吹冷面般刺疼我,警醒我,离她远点。
远去的不是秋,而是我早已离她远去。她那样纯洁的人,容不得当时的我哗众取宠。索性我从不自以为是,我甚至从未与她好好说过话。唯一的一次问候居然是她生病,我逃课,错误的相遇。我何敢提及喜欢之类的词句,说出去都会闪着舌头。于此,我就这样听着她从远方传来的或有或无,不大不小的只言片语。我终于知道努力的意义,也像她那样清晨暮晚折腾自己。我从未联系她,但我却是祝福着她安康,毕竟一年之秋,暖我三冬……此生相遇,也算得上缘分了,实在不敢多求。如我,现在正登上一辆公交,跻身于匆忙,奔入车流,自己接济自己已是极难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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