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正在外面玩耍,同伴跑过来急道:快去,在表演掩眼法。我跟着伙伴跑到村子的北头,只见到一户人家里人山人海,我们踮起脚也看不到。仗着人小个矮的优势从下面钻了进去,就闻到一股酒味。只见他左手托着一只小酒杯,上面盖着一块手帕,右手食指指着酒杯,用那一口标准的北方腔调的普通话,正在诉说变来白酒的情形。
作者2019年10月1日拍摄于新疆巴音布鲁克草原这是一个身高185以上的健壮男人,估计在40岁以下,长相标致,轮廓分明。在村民中显得鹤立鸡群,有一股气势,从容而自信。他就是村里下放人家的女婿,龚兆民。
龚兆民说完接着就问,有没有大蒜叶子,村民赶紧拿来一大把。只见他取出一根宽点的叶子,掐去两头,留下最宽的一小段,在叶子的一侧,用指甲刮掉表层,放进嘴里吧嗒两下,就吹了起来。一股悠扬的旋律扑面而来,如泣如诉。我们听得一脸呆痴,大蒜叶子,非常平常的东西,在他的嘴里,就能…简直难以置信。
我用嫩柳枝的皮做过柳笛。抽出柳枝中的树枝,在柳树皮上刮掉一点表皮,用牙齿压扁就可以吹响,也就是听响而已。也做过竹笛。有点像吹箫一样的笛子,空心竹管,一头削成斜面,开一条小缝,插入一片竹叶就能吹响,也可以在竹管中部打一个小洞,用一根绑着布的竹签在竹管中上下滑动来改变音调。但是都没有大蒜叶子吹得这么动听,音域也没有这么宽广,旋律也没有这么优美。
屋子里的人都急忙也去掐大蒜叶子,我也抢到了一段,学模学样地刮去表层,急忙放进嘴里,使劲地吹气,结果发出特别难听的声音,惹得一阵哄笑。我低下头去,不能让他们发现是我发出的声音。好在大家不以为意,都在忙着吹气,也是各种声音层出不穷。
龚兆民耐心地教给大家吹气的方法,最后也是不了了之,这个不是一下子学的会的。
大家散去后,我问早来的同伴,得知表演了不少节目,心里懊悔不已。多年以后,直到他年老中风死去,也没能再看过他的表演。
龚兆民是一个江湖中人。自称参加过志愿军,上过前线,当过排长。不过从村民的口中,那就是另外一个版本。说他就是一个江湖郎中,在外面卖跌打损伤的膏药,外面还有一个女人跟着他生活。
他来村子很少,每次来也住不上多久时间。也听到过他们家吵架声。我们小孩都会走得远远的。
下放来村子的一家,家长是一个小脚的老太太,绰号“嚓婆子”,就是蟑螂的意思。老太太是个很有意思的人,逮到谁,就要跟谁讲述她的冤情,让人脱不了身。她在天气好的时候,会去大队、公社上访,上面的领导特别怕她,躲着不见,或者让手下人见。那份执着,那份坚持,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她不是一般的上访者,简直就是很牛的“钉子户”。诺大的年纪,一双小脚,走3里到大队部或者十几里到公社所在地,能被风吹倒的身板,得有多大的“冤屈”呀,我不知道,也没有去关心,也听不太懂她的唠叨。总之,见到她,就会走开去。当然,她也不会跟我们小屁孩讲。
老太太有一儿一女,儿子是个理发匠,力气特别大,常年是个光头,年纪三十岁左右,单身。听说脑子受到了刺激。小伙伴们不会去招惹他。他家的房子有三个房间,木料和石材部分是我家老房子的材料,被捐的那种。厅堂的墙上挂着一面斑驳的镜子,算是兼顾剃头的工作间。
我印象最深的是他能自己给自己理发,对着镜子理,不要别人帮忙。这次新冠肺炎,宅在家中,头发老长,特别不舒服。就找来几年前买来帮妈妈剪头发的电剪,也自己给自己理起来,结果前面的还好,后面的头发就不行了,还得家里人帮忙。想想也真有意思,不能外出理发,就想起了家中还有电剪。肺炎没有特效药,就想起了中医。
老太太一家一直在城里生活,不知从哪里下放到老家,不会农活。她的女儿有文化,就安排在村小教一年级,不过没有教过我。去集市上的那次表演,就是她排演、带队的。她跟龚兆民育有三子。
后来落实政策,下放的都返城了,不过老太太和他儿子故去了。自然也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龚兆民了,也就淡忘了。许久之后老太太的外孙来村里看看,不知道是老几,一问才知全家去赣州了。
有一次妈妈跟我讲,你还记得龚兆民吗?他死了,在镇子里卖肉的地方,中风,死在卖肉的占板(案板)下面。村子里有人在他死前送过一些食物给他吃,嘴巴歪斜,说不出话来。看来他的脑子清醒,知道生病了往老家赶来,这边的民风纯朴,有可能能帮得了他。
第一章 涂家围子(上):1 2 3 4 5 6 第二章 涂家围子(下):1 2 3 4 5 6
第三章 搬迁到下赋策 :1 2 3 4 第四章 村野童趣(一):1 2 3 4 5 6
第五章 村野童趣(二):1 2 3 4 5 6 第六章村野童趣(三):1 2 3 4 5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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