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弟弟僵硬的瘦小躯体,她红肿的眼眶里已泛不起泪珠。稚气未脱的脸上泪痕斑斑,嘴角、下巴处析出点点细细的盐粒。此时的她已无力做出任何悲伤的表情。
走之前她得把弟弟埋了,她不能让弟弟像其他人一样在苍蝇的包围中慢慢腐烂发臭。想起昨天弟弟还躺在她的怀里虚弱的呼唤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她不知道爸爸妈妈现在何处,她只知道他们已经死了。全村的人都死了,只剩她和弟弟两个,昨晚弟弟在她怀中呢喃着口渴,她把水壶里的最后一点水喂给了弟弟,然后他满足的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水壶是去年她过生日时爸爸送给她的礼物,她特别喜欢,一直背在身旁,每次她都去山涧的那口清泉中接水存起来,那里的水是甜的。
弟弟睡着后,她的眼皮睡着弟弟起伏的呼吸声渐渐沉重。再醒来,怀里的弟弟已经冰凉。她知道,弟弟也死了!
二叔来那天说,可能是村里的水源污染了,水使大家中毒的。不是村长说的是爸爸打回来的候鸟给大家带来了病毒感染。顺便拉走了爸爸妈妈和院子里的七只鸟尸体。村长说要烧掉他们的尸体,烧死病毒全村人才能得救。
从那天起她和弟弟就没有喝过家里的水,实在忍不住口渴了就舔一口自己水壶里的水。才两天,两天里全村人突然安静了下来,没有呻吟,没有喊叫,就那么一个个的睡死过去了。走在街路上,除了腐尸的恶臭,没有一点响声。她和弟弟呆在家里害怕,她想去找二叔。在夏日的黄昏她背着血灿灿的夕阳,到二叔家时,二叔已奄奄一息,从开裂的嘴唇来看他是很久没喝水了,极度缺水导致他眩晕无力到已没有力气站起来。这几天,随着村人一个一个的死去,他越发坚定自己的猜想,是水出了问题,他就越发不敢侥幸去喝水。二叔说“丫丫,给叔去厨房端碗水来”
“哦,可是你说水有毒啊”她怯怯的问。
“有毒就有毒吧,渴死和毒死没啥区别,快去啊”
她不知道怎么办。她的水壶里只剩下一底底的泉水了。要不要给二叔喝了!可是,听了二叔的话她给弟弟也很久没喝水了。
剩下的水只够一个人喝。给二叔还是留给弟弟。这样的选择丢给一个十三岁的女孩,让她一时无比慌乱。
二叔不知道她有泉水,她完全可以留给弟弟。可是,如果她给二叔喝了厨房的水等于杀了他,如果不给他喝也等于杀了他。
最终,她把自己的泉水偷偷的倒进碗里一半端给了二叔。二叔嘀咕了一句有毒的水都不能喝个痛快。喝完后交代了她几句就睡着了,像死了一样睡着了。她回家去抱着弟弟睡了一晚,等天亮了去找二叔,二叔说带她离开村子,去二十里外的镇上找人来。
天又亮了,天空阴沉的像黎明前的昏暗,她跑去二叔家叫二叔,二叔和弟弟一样也没有了气息。可她给他们喝的明明是自己的泉水啊,自己一直在喝的青泉水啊!
此时的她已经没法逻辑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务之急是把弟弟埋了,然后去镇上找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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