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日子常往五道口、中关村跑,走进迪厅前周围的写字楼还在灯火通明,出迪厅后写字楼依旧星光闪耀,我当时一直在想是这些创业公司的员工彻夜未眠,还是他们每天都起得特别早。你的公司是955,还是996?或是令人震颤的997?大家对于九点上班都有了不约而同的默契,对于五点下班还是九点下班,一周工作五天还是六天或七天却有着不同层次的呐喊。
早上泡知乎看到马云爸爸、强哥作为万众瞩目的风口人物表了态,具体见此链接:https://mp.weixin.qq.com/s/oc0NugBjpsn1_mBtbib2L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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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说话水平上来看,强哥不仅要提高泡妞的技术,演讲能力也得在参研参研。
马云爸爸的谈话读来慷慨激昂,有种今天累进ICU,明天就能走上人生巅峰的错觉。以后公司打卡都不用计时,也不用记公里数,直接打孔计算进了多少次ICU,或者直接人工智能扫脸,黑眼圈,眼袋达没达到目标指数。气宇激昂的一剂成功学鸡血,我一个流浪汉读来都非常兴奋,顿觉阿里员工好伟大,加班都加得如此精神抖擞,阿里想不成为第五大经济体都难。
抽丝剥茧后就是一个词,偷换概念。
不在公司996、997并不代表下班后就不学习,就没有提高自己,独立的空间思考、与家人朋友的相处、运动娱乐培训爱好同样是个人成长,也是在最年轻的时候提升自己。努力就会成功,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或者是一个待确认的命题,拼命加班带来的或许不是自己想要的成功,而是日渐拖垮的身体以及和自己无关的公司市值。加班是你在伟大的企业里必须做的,所以你最好心甘情愿并且面带微笑,所有人都在加班,你年轻时不加班你要等到什么时候?然而伟大的企业并不等于疯狂加班,没有法律规定这辈子就必须加班。最后一点,比我伟大的人比我还要能加班,那我是不是更要努力加班?真没想到人类发展那么多年,最后竞争的居然还是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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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发声越看像是晚节不保,原本激流勇退暗藏功与名,眼看就是人民的教师、慈善家的终极人设退出大众舞台,哪知企业家魂魄上身,旧针旧药翻出来又给大家打一剂鸡血。要是放在其他话题上,他依旧是鼓舞斗志的神,他依旧是屌丝逆袭的标本。可惜这一次站在大众的对立面,想要把大众拉过去,要么是永远跟着他屁股后面的,拉屎也觉得是金子得赶紧过去接着。要么是吸星大法太强,宣言一讲立马又扛枪扛炮争当大头兵,这就是屁股决定脑袋。绝大部分人喝下一碗蒙汗药后,还是猛抽自己三耳光,清醒清醒,醒不过来就翻翻过劳死的遗书再清醒清醒。
前者的演讲好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当做企业洗脑文案来看是非常牛逼的。而强哥在朋友圈的一声牢骚,配合着京东当下的裁员,惟妙惟肖。
同样借助他偷换概念的方法,不熬夜加班的就不是我兄弟,不是我兄弟的请等着公司的辞职函。看到知乎一堆段子,“作为长期996兄弟的我,为什么从来没有享受到兄弟的待遇?”“你怎么还在和那些享受955混日子的高管称兄道弟?”“今天任务已经完成,还得坐到九点再出门,行情那么惨我可不想被说是混日子请出门”。简单粗暴地把合法时间上班定义成混日子,活灵活现地表演了马克思的资本论。
干得起活的时候你就是兄弟,干不动的时候请你下船,我们伟大的航行需要更多年轻能熬夜加班永不喊累的水手。如果2049能看到人工智能的和谐社会,每个老板都会称赞他的人造人员工,“哎呀我操,这钱花的就是值,这些钢铁哥们儿不仅没有一句怨言,还真tm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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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联网行业、金融行业熬夜加班成为共识,好歹还有人站出来闹腾,但有些行业根本不存在固定的工作时间,持久的工作成为行业常态后大家也懒于发声,比如服务行业,比如影视行业。
就拿饮食行业来说,在剧组现场工作的人都可称作“影视民工”,上到导演下到场务,预算就一个数字摆在那,今天的量不拍完,明天就熬夜干。再光鲜亮丽的女明星天不亮你也得起床上妆梳头套服装,吃的盒饭比别人好一个等级也是盒饭,有些女演员为了多点睡眠时间顶着硕大的古装发型倒头就睡。一旦开机,一天睡三、四个小时或者两天不睡奖励一个上午是常态。300一天的场务熬夜可加100或200。即使不加钱也有人愿意干,因为很多人更想看到的是大银幕上出现自己的名字,哪怕在最末端。有些畸形的团队,甚至把能否熬夜拍摄称作专业与否。
知乎上还有个问题讨论极其讽刺,如果年薪50万,享受955工作制,那年薪100万是否愿意996或997?很多人开始犹豫,很多人站在了996配100万的一边。如果加班会有加班费,那不知是否有人欢呼雀跃滴加班,到底是要选择时间还是选择金钱?
有个亲戚管理一个酒水仓库,搬运工是临时有货临时上工,单次付费。白天只要一有活儿大家都愿意干,到了半夜不加钱就没人愿意起床出门。
每个人的现实状况不一样,每个人的价值取舍也不一样,如若提供多种选择,总会有人愿意做交换。
若追求市场自由,简单粗暴一点,劳动力对于资本家来说也是一种商品,劳动力也可以价格波动。然而在一纸契约下,对于员工看似是稳定的工资,固定的福利,也成了对于公司稳定的管理、持久的压榨。
监管、企业、员工,本身就是一场又一场的博弈,是一个又一个相扣的橡皮筋,用力过猛,皮筋会撑断,如果不撑,皮筋会越来越紧。但如若增加一个博弈方,比方说工会,比方说市场,零和博弈或许能转换成正和博弈。(零和博弈即是强势的那一方永远占优势,弱势的那一方永远买单背黑锅。正和博弈即是良性循环系统,好比人吃动物动物吃草,草吃土地养分,土地养分来自腐朽的虫子,虫子吃死去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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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晓松采访成龙大哥时,大哥说的一番话意味深长,大致是我们向好莱坞学拍摄技术,学编剧创作,学制片运营,却没有人学工会维权。所以我要来做这个事,尽管我现在依旧是今天杀青,明天开机,但我会让我的团队8小时工作制,并且双休。
我瞬间又激起了对大哥的崇拜,不是因为他杀青又开机的持续拍摄,而是他在这个畸形的拼命光荣的行业里,深耕多年后,依然清醒地意识到,何谓劳动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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