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因是昨晚喝了一杯浓郁的抹茶拿铁,接着又喝了两小杯店老板的手冲。于是我开始了人生中第一个彻底放弃睡眠的夜晚。
跟同事语音+打字聊了天,躺在床上玩了一个小时的涂颜色,后来索性起床开灯开始写毛笔字。因为上次不小心剪坏了笔尖,所以写起来极不顺手,好不容易挨着写完了一首词,立刻丢掉笔,收起宣纸和墨汁。然后现在敲起电脑,面前放摆着一大杯热水和一包刚刚被解决的辣牛肉。
手机里放的是李志的《热河》。在越南旅行时看着满街的摩托车和扬起的灰尘,还有路两边好似中国九十年代小县城的服装店,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地蹦出这首歌。现在离那段抑郁的旅行已经过去了近两年时间,可听到《热河》,脑子里又会很配合出现胡志明的摩托车、尘土和服装店,还有那种有点阴郁的心情。
参加昨晚的聚会算得上一时兴起,但后来坐在那家还算特别的咖啡店,听一个略显油腻的大叔滔滔不绝地跟大家讲什么是“科学”和“伪科学”时,心里好几次冒出个声音问自己:你为什么坐在这里,在周日的晚上听这位大叔问大家:“你怎么看待转基因产品?”
我怎么看?我并不想真正花精力看这个问题。即使转基因对人有害,我又能改变什么呢?从小到大吃的地沟油可不算少,就算路边的饭店不放,自己也会忍不住买几包辣条,吃自己个满嘴地沟油。生活就是这样,不能太较真。
说这句话的我像不像个放弃挣扎、令人嫌弃的中年男人。
咖啡小店现在困意有点冒头,但我还是想再聊聊16年12月像是逃离般的那段旅行。
那是一段挺长的旅行。一路从吴哥窟的那个暹粒,走到了柬埔寨的首都金边,接着坐大巴过境来到了越南的胡志明,那个还会被人叫做西贡的城市,嗯,也是杜拉斯的《情人》里的城市。走到这里还没结束,我又背着那个挂着一只大猩猩的双肩包,从西贡坐了一夜的大巴,来到了大叻,这个整趟旅行中唯一一个对我而言有些色彩、有些愉悦出现的山中小城。在那儿我逛了菜市场,拍下了装在塑料袋里粉红色金鱼,路两边有很多摆着颜色鲜艳的水果和植物的小摊小店。有些房子和建筑也是彩色的。
明亮新鲜的水果和植物 看起来乱七八糟却又颜色不一的建筑 在塑料袋里大声呐喊的粉色金鱼在大叻,还去参观了咖啡庄园,第一次见到长在树上的红色咖啡豆,还有被关在笼子里只能吃咖啡豆再排泄出来的灵猫,它们很可怜而且新鲜排泄出的猫屎咖啡看起来一点也不美味。当时住的青旅算得上整个行程中最舒服的,一楼的客厅里有钢琴和一张可以同时很多人一起吃饭的木质长桌。两个保温壶里分别装着老板娘泡好的茶和咖啡,在当时阴冷的雨天里,给了我不少温暖。老板娘总是画着好看的、适合东南亚女人的妆容,温柔的讲话、做饭,和大家对话。青旅里的中国住客极少,大部分是来自欧美的年轻人,并不是因为不喜欢中国同胞,但那种周围全是外国人的感觉真的更令人放松。
在这个青旅里我遇到了整个旅行中,唯一真正感到畅快的事情。那是参加青旅集体晚餐的第一晚,整桌人似乎都在友好、热烈地交谈,但交谈内容却十分无趣,永远不离“你从哪儿来?”、“你接下来打算上哪儿去?”以及“你都去过哪些地方?”。可能是为了显得跟当时的环境契合一些,忘了是怎么开始的,我跟座位旁边的外国大姐聊了起来。也是从这些问题开始,我知道了她是个来自英国的瑜伽老师,十多年前一个人去过中国,还想找机会再去一趟。但从第二个问题开始,对话忽然变得有趣起来。我问她为什么来越南旅行,她说因为被家人和家里的狗事搞得心烦,所以自己溜出来逃避一下。这个真诚的回答猝不及防地击中了我,于是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表示非常赞同,这他妈才是旅行的意义。最后我们一致认为,只要每个人能管好自己,这个世界就没什么卵问题。后来不记得怎的,她给我推荐《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这本书,没成想我正好看过,这下两个人聊得更起劲了。直至现在我还记得这位大姐的情路历程:跟一个深爱的男人谈了好多年恋爱,男人总说自己没准备好不能结婚,即使过程中有了宝宝,也没能让他们走进婚姻,最后这个宝宝也没能留住。可笑的是,就是这个永远没准备好的男人,在跟她分手后,没多久就跟另一个女人迅速结婚领证。只剩这位失去宝宝、也没了男人的瑜伽老师在原地动弹不得。好在现在她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和丈夫两人相互不过度干涉对方,一起生活、各自精彩。
这段愉悦、畅快的对话最后以两人相互推荐书籍作为ending,她说自己打算去澳大利亚旅行,所以在看一本关于澳大利亚历史和风土人情的书,于是我向她推荐了《荆棘鸟》,而她向我推荐了什么我已记不大清。但这段对话却像死鱼眼睛里的珍珠一般,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中。
从大叻离开后,我来到了芽庄。在我完美的计划中,芽庄的下一站是岘港或是会按,再从那里出发去河内,最后从河内坐火车入境中国,去广西找老冰,过几天被“包养”的日子。但现实总不会这么顺利,所以我被迫在芽庄结束了这趟旅程。最重要的原因是一路都小病不断的我,终于在芽庄发起了高烧,一个人躺在酒店里安静而绝望地哭泣,却连要一杯热水的力气也没有。这样的情况终于被老妈发现,迫于老妈的压力,也出于我实在没有了一个人撑下去的坚强,最终我花了笔不少的钱买了张从芽庄飞回广州的机票,然后在回到广州后立刻又坐高铁滚回了家。
还记得到达芽庄的第一个晚上,我坐在那个临马路、很吵闹的青旅大厅,先是给那时候极喜欢的男生打电话,费尽力气想打开他的心门,用力分析他的内心失败后,跟他聊家具的风格,聊我大学里写过的小说,还要全程保持那个正常的自己,假装活泼、假装快乐,就是不敢告诉他我已经抑郁到崩溃的边缘、这一路的旅途是多么的令我精疲力竭。现在想想,没准那时候跟他倾诉一下,激起了他的保护欲,我俩当时就成了也说不准。但直至现在我还是改不了这个毛病,在感情中总是下意识地假装坚强、假装不需要任何帮助,永远没办法坦然地像个需要被哄的小女孩儿似的撒个娇。那天晚上,怎么也睡不着又开始哭泣之后,我还是没忍住发了个丧到底的朋友圈,然后在凌晨三点接到恋爱最久的前男友的电话,他说半夜起来拉屎,看到了我的动态,放心不下所以给我拨了微信语音。多可笑呀,那个在第一通电话中假装快乐的我,在这通电话里哭得像个傻逼,粗暴地说他安慰我的话都是bullshit,然后告诉他我糟糕到了极点,还在他担心地时候变本加厉地吓唬他,换取多几句带着焦虑的关心。
没想到最后会写到这里,也没想到会把电脑写到只剩百分之八的电量。七点零四分了,我打算去做个早饭然后吃饱喝足再化个妆坐高铁去深圳。人生中第一个彻底放弃睡眠的夜晚,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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