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坎坷,陈老师的一生才真是算得上是坎坎坷坷,十分不容易。
但是他是这样给我们讲的:做人嘛,就应该能大能小,能屈能伸,常想别人的长处,常念别人的好处,要有一颗感恩之心!
陈老师今年78岁了,共和国建立时他刚刚开始记事,之前他生活在衣食无忧的大地主家庭里,经济富裕,生活宽裕,他本人也是长得十分英俊,还很喜欢学习。
他上中学时,需要到四五十里外的临沭县读书。那时候没有自行车,走路全靠两只脚。他就用扁担挑一头挑着书本,一头挑着干粮,天不亮就出发,步行四五个钟头翻山越岭去临沭县读书。
那个时候,也没有电灯,到了晚上全靠煤油灯。于是常常熬夜苦读的他第二天一摸脸,都能摸下一层油灰来,连鼻子眼里都是灰。可是他还是乐此不疲。
等到他读完高中,文化大革命开始了。“知识越多越反动”,考试交白卷那才是一种光荣。再加上他的出生身份是地主,更没有资格被推荐上大学了。
他只好在家里种地。
到了结婚的年龄,因为出身不好,没有人愿意嫁给他,直到三十多岁,总算有东乡的一个姑娘嫁给了他。东乡是山岭地,庄稼长不好,收成不行,家里都很穷。西乡的人家里都种稻米,生活条件好。
但是,这个姑娘脾气不好,好骂人。
陈老师就只能忍着。
幸好陈老师脾气好,说话慢条斯理,不与她一般见识,俩人的婚姻才算没有大的波折。
结婚后,俩人有了一个女儿,两个儿子。
1978年,改革的春风也吹到了沂蒙山区,陈老师的很多同学已经身居要位,有的干上了局长。
此时,上级领导开始重视教育工作,还在当年有一百多亩地的“养猪场”附近对农校进行扩建,建成了“李庄联中”,招收附近的初中学生,又想选些学问好、人品好的人当民办老师。
陈老师的同学们想起了这个散落在民间的“珍珠”,纷纷推荐他去当民办教师。
陈老师便开始了半工半农、两头跑的民办教师生涯,后来因为业务好、有责任心,又当上了班主任。
天不亮,陈老师便要骑着自行车从家里出发,赶往十几里地外的八里屯(也就是李庄联中的校址所在地)。
那时,陈老师家里上有七八十岁的老母亲,下有一两岁三四岁的孩子,生活负担很重。
他媳妇的压力也很大。
因为陈老师从周一到周五都要在学校里,地里的农活他基本帮不上忙,全靠她一个女人家。那时候地里的活全靠体力,翻土得用铁锨、钊子,锄草得用锄头,收割全指望镰刀,真正是“面朝黄土背朝天”。
她还得照顾老人、也要做饭看孩子,确实挺不容易。关键是民办教师的工资并不高,总共几十块钱,还不如种地种菜卖钱多。
她觉得不划算,便劝陈老师放弃民办教师,老老实实在家里种地算了。
陈老师当然不同意。
俩人便经常因此争吵。有一次陈老师的媳妇从家里一直追骂到学校里,还不算完,直到校长出来调停,才算了事。
虽然受了这么多的委屈,陈老师还是坚持了下来。
他知道农村孩子上学不容易,尤其是女孩子,家长往往觉得供女孩子上学不合算,就让她们退学。
为了让孩子们有求学的机会,陈老师便骑车到学生家里做家访,劝说其父母:
你现在供应孩子上学,把钱花在前面,将来女孩子出嫁时就不用陪送嫁妆了,也不算吃亏!再说女孩子考上了学,就更有条件孝敬父母啦!
孩子家长往往被陈老师的诚恳打动,便放弃了让孩子退学的念头。
我就是其中之一。要不是陈老师到我家去做家访,估计我早就退学了。
前几天拜望陈老师时,他还在叹息凌庄有个叫肖桂英的女孩子,学习成绩挺好,后来因为家庭有变故,父亲被人杀死,母亲带她改嫁,后来不知怎么样了。
我们可以预想到她的未来。因为在农村,女孩子大多都是被当成“赔钱货”来看的。女人再嫁往往很难找到条件更好的家庭,更别说还带着一个女娃儿了。谁家有钱会供别人家的女孩子上学?
唉,很多时候,人的命运是不能由自己把控的。成才往往需要很多的条件和前提,或者说平台,亦或称之为“机遇”!
“可惜啊!村里的派系斗争,实在是害人不浅呀!”他叹息着。
风里来,雨里去,干满三十年,头发花白的陈老师终于退休了。
如今,陈老师已是儿孙满堂,国家又给发四五千块钱的退休金,开始享受晚年的幸福了!
年轻时的坎坷,在他心里,都是过眼云烟而已。
周围附近学校有出黑板报的时候,老师们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陈老师!
村里有个红白喜事,需要帮人帮忙记账时,人们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他!
因为他的字也得好,人品也不错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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