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连，一座生了病的城市

照片是工作的地方窗外阴云密布的一天

文章内容转自网络      作者  芥末

我在大连这个城市生活了11年，眼见它的上空从蔚蓝到灰暗再到蔚蓝，眼见畅通无阻的 马路变成寸步难行的停车场，眼看6公里的跨海大桥凭空架起，在静谧的黑夜里灯火辉 煌，眼见两条地铁线从争议不断，到事故频发，到落地使用，像两条巨龙细语呢喃，贯 穿起城市的南北西东。眼看学校里煎饼果子价钱翻了三翻，卖煎饼的王子结婚，生娃， 变胖。也眼见自己在流年的熏陶里，退去乡音乡气，染上些许海蛎子的味道。

当年毕业离开大连的室友告诉我，只有当你离开一个城市，你才会意识到它的好，你才 会意识到，很多生活中习以为常的便利，其实都不是那么理所当然。

我相信她的话，相信这个城市在变坏的同时，也一定在变好。那些每天声讨，控诉，悲 观的人，只不过是民粹主义价值观的体现。

可是失望这件事，就像大陆的塌陷，最初是不知不觉地，缓慢地沉落，直到有一天，鸿 沟骤现，涌出深不见底的黑暗。

给我装修的老黄师傅，帮我安装完最后一个开关，说剩下的一些收尾工作，让我买完材 料找其他师傅安装吧，安装费从他的工钱里扣。他说他要离开大连了，这个他从18岁当 学徒，耗费他半生心血的地方，让他的生活越来越艰难。

他说他不知道怎么啦，虽然他从来不缺活干，可是剩余收入却越来越少。

“可是你在这里有很多客户资源，能帮你介绍更多客户，去了其他地方，要怎么起步啊 ？”

“要不是考虑这个，我早就走了，现在迫不得已。 ”

说这话的时候，老黄拧好最后一颗螺丝钉，身体后退几步，左右打量几下，把螺丝刀放 进他那个有些破损的工具箱，拍拍身上的灰尘。“完活。”

我在想，你随便走在城市的某个街道，随便抬眼望去，正对你眼球的那个亮着灯的屋子 ，都是老黄这样的人，把它从一个冷冰冰的毛坯房，变成一个温暖的家。

他们五点就起床，晚上六七点才收工，回到家还要自己做饭。

你以为这些体力劳动者只想着赚钱养家吗？不，他们想体面地生活。每次见到老黄，都 是穿一身干干净净的衣服，到了房子里换上一身满是白点子的工作服，下班了之后，也 会把手和脸洗的干干净净，再把早上的衣服换上。要不是为了生计，谁愿意放弃所有，从头开始呢？

我送走老黄，问：老黄，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老黄笑了笑，说：一定会的。

真的会吗？我倒是希望他能找到一个更好营生的地方，别再回来了。

当年毕业离开大连的室友告诉我，只有当你离开一个城市，你才会意识到它的好，你才 会意识到，很多生活中习以为常的便利，其实都不是那么理所当然。

我相信她的话，相信这个城市在变坏的同时，也一定在变好。那些每天声讨，控诉，悲 观的人，只不过是民粹主义价值观的体现。

可是失望这件事，就像大陆的塌陷，最初是不知不觉地，缓慢地沉落，直到有一天，鸿 沟骤现，涌出深不见底的黑暗。

给我装修的老黄师傅，帮我安装完最后一个开关，说剩下的一些收尾工作，让我买完材 料找其他师傅安装吧，安装费从他的工钱里扣。他说他要离开大连了，这个他从18岁当 学徒，耗费他半生心血的地方，让他的生活越来越艰难。

他说他不知道怎么啦，虽然他从来不缺活干，可是剩余收入却越来越少。

“可是你在这里有很多客户资源，能帮你介绍更多客户，去了其他地方，要怎么起步啊 ？”

“要不是考虑这个，我早就走了，现在迫不得已。 ”

说这话的时候，老黄拧好最后一颗螺丝钉，身体后退几步，左右打量几下，把螺丝刀放 进他那个有些破损的工具箱，拍拍身上的灰尘。“完活。”

我在想，你随便走在城市的某个街道，随便抬眼望去，正对你眼球的那个亮着灯的屋子 ，都是老黄这样的人，把它从一个冷冰冰的毛坯房，变成一个温暖的家。

他们五点就起床，晚上六七点才收工，回到家还要自己做饭。

你以为这些体力劳动者只想着赚钱养家吗？不，他们想体面地生活。每次见到老黄，都 是穿一身干干净净的衣服，到了房子里换上一身满是白点子的工作服，下班了之后，也 会把手和脸洗的干干净净，再把早上的衣服换上。

要不是为了生计，谁愿意放弃所有，从头开始呢？

我送走老黄，问：老黄，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老黄笑了笑，说：一定会的。

真的会吗？我倒是希望他能找到一个更好营生的地方，别再回来了。

我以前在文章里提起过，近几年我的朋友们陆陆续续地离开大连，去往北上广深。我认 为是我的朋友们都太有上进心了，为了追求更具有挑战意义的生活和事业，追求人生更 多的可能性。然而老黄的事让我的视野放宽一些，发现何止我的朋友们，那些手艺人们 ，那些建设这座城市的农民工们，那些只会卖房子的经纪人们，他们也正在选择离开， 不为理想抱负，只为体面地活着。

以前我看那些唱衰东北的文章，总会庆幸大连是沙漠里的一小块绿洲，多多少少还剩下 些活力。可是最近陪一个应届生找工作，感受这丁点的活力，就像划过的火柴，随时殆 尽。

找国企的问，人说：千万别来，全是虚假繁荣。那些集装箱运来运去，谁知道里面都是 空的。

找银行的问，人说：不是迫不得已还是别来了，表面看着光鲜，谁知道md工资一直在降，

找外企的问，人说：说不定哪天就撤出大连，不怕失业你就来。

找公务员问，人说：你有人吗？

我到底应该去哪儿？可以去哪儿？

人们像抱着一条大腿，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工作，不图发展，生怕它丢了。整个人才市场 死气沉沉，没有业务发展，哪有人才需求，没有人走，哪有人来？不是说流水不腐户枢 不蠹吗？没有流动，哪有繁荣？

有时候我想，是不是只要一个引爆点，像多米诺骨牌的反作用力，使经济一环套一环重 新站起来，是不是这个城市就活过来了呢？

当然，每个城市都有脆弱。然而让人最不安的不是脆弱，而是衰落。

人们坐在一起聊天，聊起前途之类的东西，话语中总是充满无力感。“能有什么办法？ ”“又能怎么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多少生活在这里的年轻人，已经放弃 抵抗，图一份安生。就像你频繁地感冒，你一直怪自己抵抗力差，终于有一天，你发现 你生活的密闭屋子里，到处都是流感病毒，即便你身体强健，又能如何呢？

势不对，事就不对。

大连，一座生了病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