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我成了狗狗最喜欢的人(7)
八
冬天来了,我家的狗狗从小黑变成了大黑,春天孵出的小鸡也都长大了。我纳闷,我一年也没有多少变化呢,就是衣服变短了点,鞋子变紧了点,我长高了一点点。大人们常说“你以后长大了就可以去……”我迫切希望长大,可怎么长得这么慢呢?这些小动物咋一年就可以长大啊!
冬天最难熬了,在漏风飘雨的全无暖气的小青瓦房子,只能靠体温和被子取暖。睡到半夜脚还是凉的,早晨强睁开睡眼爬起来去学校。
那天,特别冷,早上起来一直打哆嗦。洗脸的毛巾冻硬了,像石头,往盆子里一扔“嘭”地一声响。倒点开水,毛巾软化了,水也冷了。倒掉,重新加热水洗脸。穿了两件毛线衣,再穿上家里缝制的棉袄,蹬上妈妈做的棉靴子。走出门,地上硬邦邦的结冰了。风吹到脸上,像刀刮一般的疼。身上三件厚衣服根本挡不住寒风,只感到潮湿而冰冷的风侵入我的皮肉,直钻进骨头里面,骨头已经痛起来。天阴沉沉的,一点儿要出太阳的迹象都没有,风吹得冰冻的树枝哗哗作响。
到教室里,同学们的脸都冻成了乌紫色,个个哈着白气,拼命跺脚,大家都谈论着是不是要下雪了。老师一来,我们就停止了交谈,开始哇啦哇啦大声读书。坐在教室里,脚要冻麻了,大家不由自主地又开始跺脚,似乎那可以让脚暖和些。
老何老师敲了敲讲台,我们停止了早读。“别因为怕冷就不断跺脚,这样还怎么上课?我读书的五六十年代,条件多艰苦啊,下大雪还怕把鞋子穿坏了,一双浮块(蚌壳)靴子就搭肩膀上,打赤脚走到学校,把脚抹干净再穿上棉靴子。那多冷啊,脚都冻裂开流血,抹一点倒犊子油(蚌壳油)就算了。”
五六十年代乡村手工浮块靴子(蚌壳靴子) 倒犊子油(蚌壳油)我们听完这一番话,就开始议论了,“什么是浮块靴子,没见过啊,跟我们穿的靴子有什么不同?”
“我滴天呐,冻得裂开流血,不是很痛?”
“赤脚走路,想想都怕啊!”
本来老师希望我们安静,没想到我们更热闹了。他只好敲敲黑板说:“开始上课啦!”
第二天,早晨一起来,我赶紧推开门。哈,真的下雪了!地上、树枝上、柴草堆子上、人家屋顶上都覆盖了一层白色的雪。整个世界显得特别干净、静谧。空阔洁白的大地上,一个7岁的孩童仰望天空轻轻飘落的雪花,她感到自己的眼睛被雪映得澄澈了,心也特别宁静。
雪后乡村 雪后乡村想起每天清晨必做的任务,我搬开鸡笼门口的大砖头,“咯咯咯——”一群鸡叫嚷着争先恐后地从狭小的笼口挤出来。一般它们刚出来,就拍打着翅膀往前冲,似乎在笼子里憋了太久,要立马跑到空阔的地方透透气,抖抖身上的灰尘。今天,它们一冲出来,就“咯咯咯咯——”大叫,还有一些鸡边跑边扇动翅膀又蹦又跳,有的鸡脚刚落到雪上就惊怕地再次飞腾起来。雪地上就留下深深浅浅的鸡爪印。
“这些鸡怎么回事啊?妈妈”我叫嚷。
“很多是新鸡子(今年刚长成的),没见过下雪,它们觉得很稀奇呗。”妈妈手挽着几紐长发编着辫子,一边跟我说。
我刚打开厨房门,大黑狗就扑了出来,大约知道我已经起来了,迫不及待的在门口转悠。它一出来,估计也是被眼前景色弄糊涂了,在它的狗生当中,也是第一次见雪啊。它呆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用一只前爪试探性踩到雪地上。“咯吱”一声,它可能被下陷的雪地和声音吓到,赶紧缩回爪子。看看远处的鸡群已经在雪地里奔跑,它又伸出一只爪子,两只、三只,终于都踩上去了。适应了雪地的耀眼光芒,和踩踏时候的陷落感及“咯吱”声。它摇摇尾巴,有点欢快地样子,走来走去。洁白的雪地上就印上了狗狗走过的一个个梅花形的爪印,另一边是鸡群踩过的密集的竹枝形鸡爪印。还挺好看的呢!
我和佳弟弟走到学校,班里同学竟然差不多都到了,今天都很早来。冬天的第一场雪,大伙儿很兴奋,在铺满雪的操场上追逐嬉闹,用手捏出一个个雪球打雪仗。我跟雯子、孝荣、娟娟一起堆了个小雪人,尚未完全弄好,长江和光军就跑来把它推倒了。我们气呼呼的干脆也捏个雪球砸过去。他们使劲儿跑,我们就一边追一边拿雪球砸他们。打雪仗的队伍不断壮大。还未开课的清晨,校园里爱玩得孩子们已经闹成一团。
小学二年级的那个冬天,在我的脑海中记忆深刻。在没有冬天,没有飘雪的南方,喧嚣而忙碌的大城市里被工作压榨到崩溃的边缘,那些回忆带给我许多的安慰:初雪后,世界的雪白宁静,鸡群的一惊一乍,狗狗的小心试探,雪地里的梅花印和竹枝印,孩子们堆雪人、打雪仗的快乐,沸腾的校园清晨回荡的欢声笑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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