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属于一个混“夜场”的人,他们都这么评价我。这个夜场不灯红酒绿,不觥筹交错。
因为我生的晚、读书晚、起床晚、会说话晚、会走路晚、谈恋爱晚……这么多坎坷的因素也就决定了我是一个落后于时代发展的人,当同龄人已经能成群结队的在屋前屋后大呼小叫,今天上树掏鸟窝,明天下地捉泥鳅的时候,而我只能在屋里简单的“咿咿呀呀”发声,时不时用手指,抬头看,期待父母附和理解我的心思。
邻居们看到我这个境况,免不了长叹一声:这孩子怕是……接着摇摇头,并像担心自家传宗接代一样的建议我父母,让他们考虑再重新要个孩子来深表他们的同情和关心。
在那个苏北偏落后的乡村里,每个家庭的经济发展都在同一水平线,所以,孩子就成了全部家庭唯一用来比拼的资本:谁家孩子长得好看,精气神足,乖巧懂事学习好。
由于我“迟到”的缘故,让我父母在村里着实丢了不少人。
后来也不知是笨鸟先飞这个道理在我身上有了实质的展现,还是上帝在关门的同时,给我留了把钥匙。我突然在青春期一跃成为同龄人当中的骄傲和标杆,我的名头一般是鉴别好与坏的分界线,于是,我就变成所有家庭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在外求学工作的过程当中,我以为已经逃离了这些家长里短的对比。后来,我才领悟到,一个家庭的骄傲永远是孩子和孩子的发展,只不过是从你变成了你的孩子,你孩子的孩子。在除了春种秋收、串门唠嗑别无他法打发时间的情况下,升职、加薪、结婚、生孩子,这些就是唯一的家庭的面儿和地位的象征。
他们什么都要赶早,会在20多岁结婚生子,然后男人赚钱,女人生孩子养孩子。这基本上是那个阶段的人生范本,我父母也认为每个人都应该拥有这种生活,包括我也不例外,可在吸收了更多的文化和经验,我已以不同的方式脱离了路径,这个小小的偏移似乎也修正了父母的观点,他们渐渐的不在催我赶早,任由与生俱来的“晚”带着我去生活。
关于读书和学习,所有的父母有两句常挂在嘴边的话:1.这有学问的人说话就是有水平。2.读书读傻了。前者是和他们想法一致的时候说的,后者是和他们想法不一致的时候。似乎我在外这么多年,在他们口中绝大多数时候是占据了第二种。
“晚”这个早产的烙印,影响了我接下来绝大部分的生活,用形象点的例子来佐证是我更喜欢把工作、游荡、做饭、抽烟、喝酒、幻想、学习全部留在黑夜,除了睡觉。
在夜晚做这些事情,并不能证明我对它有多么特殊的喜爱。单纯地想将白天的束缚全部放下,把一切不着急的工作,一拖再拖的到夜晚去完成,把自己封锁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只留着一盏台灯,枯黄的灯光披着黑夜的外衣笼罩在我周围。我嵌在黑暗里,发着幽幽的光。
我曾幻想用女性的角色尝试一下女性的生活,从而来更加贴切的理解身边的女性,尤其是我的太太。身边的女性最直接的就是我太太,我就配合在她的强权政治下假装成为她的“试验品”。
就比如为了探索在身上绑着绷带的感觉是不是对血液循环有影响,被“逼迫着”带上她的胸罩;为了分清楚各种颜色对心理愉悦程度的影响,涂上她的指甲油;为了让眼睛看起来更加妩媚,试用她的睫毛膏、抹上她的眼影。甚至偷偷的穿上她心爱的裙子,在镜子面前搔首弄姿,尽量的把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往女性化去靠。
如果说有一天你突然闯入我家,也许被吓着的人不是我,请不要以为我已经被我太太同化,性取向发生了偏移,也请不要瞠目结舌。毕竟,艺术圈的事,普通的人不能懂。
研究体验女性特征这项工作,我是只敢作为臆想,把它称之为宇宙另一个维度的研究,在人前万不敢表露出来的,毕竟在现实社会下,一个阳刚正统的男人做这个事情还是挺遭人不齿的(某些行业和人群除外)。
有些时候想的多了,我的思路会特别干涸,近期尤为严重,像一口年代久远的枯井,周遭寸草不生,从井口望下去,黑黝黝的,深不可测。你把拨桶吊下去,再提上来,丝毫不见任何水迹。我跟朋友吐槽,他们统一结论:主要是你不够忙碌,也不够孤独。
我的忙碌和孤独简直惨不忍睹,可是有新的机遇和挑战摆在我面前,我又退缩了。为什么呢?因为每次看完《人间世》,发现世间这么多分离痛苦是人为无法左右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的冒出李诞的“人间不值得”。想到这里,我就失去了勇气和力量,也体会不到忙碌存在的真正意义。于是我就去找孤独寻求解药,这个时候我就更加疑惑,放眼望去,我身边围绕的亲人、朋友、新鲜的空气、流动的城市、鲜活的生灵……没有一样不给我传递积极和生命力。
所以我得出结论,忙碌和孤独他们不是反义词,虽不同体,却能共生。就像是绝大部分不被理解却专心拍电影,讲故事的周星驰,就像已经五十三岁还在全球开演唱会的歌神张学友。你能保证哪一天周星驰不能去过张学友的人生?
我有写很多东西,除了忧国忧民的愁绪,故乡在我眼里慢慢消失的情景,还有对于我太太的爱和关心,当然也有对她的单纯和犟性的批斗。后者肯定是不能让她知道的,你们也知道女人在怒火攻心的情况下能比杰森斯坦森(拍过电影《怒火攻心1.2.3》)更加厉害。
当然我还在写,写人情,写冷暖,写智慧,写无知,写虚幻,写现实……总之写很多很多。
你们看,后知后觉的我,夜晚的工作效率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了,我能做这么多事情,并且为所欲为。可以活成任何人的样子,摆地摊的小贩,身姿妖娆的陪酒女,大腹便便的官宦,提着高跟鞋的白领,湿了衬衫的销售员。
我们是不是一样?都是夜晚才生龙活虎的人。
都是夜归人。
亮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爬进来,直接降落在我的眼睛上。
东方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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