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是语言的艺术
【聆听诗心02】
江岚博士在第一讲中提出,骆宾王的《咏鹅》在唐诗中属于末流,因为这首诗言尽意于景,没有什么深意。但它仍然属于好诗。
再如杜甫的千古名篇《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归来倚杖自叹息。
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自经丧乱少睡眠,长夜沾湿何由彻!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这首经典诗篇,最后升华了主题,情感和意义非常明确,没有言外之义。
那么到底好诗的标准是什么?
江岚博士认为,诗歌是语言的艺术,好的诗歌最关键的是语言好,语言是诗歌的灵魂。
首先,语言一定要准确,明白晓畅,不刻意使用古奥的词语、晦僻的典故,诗歌不是炫耀学问,诗歌不是谜语,正如钟嵘所言:“词既失高,则宜加事义。虽谢天才,且表学问,亦一理乎!”诗歌更应该避免华丽辞藻的堆砌,连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要表达什么。语言既可以高雅,也可以通俗,只要适合内容的表达就是好的。比如陆游的名篇《示儿》: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其次,诗歌的语言是艺术性的语言。汪曾祺先生说,诗的语言是流动的,澄澈、透明、洁净。我们不妨欣赏一首汪曾祺先生的现代诗《坝上》:
风梳着莜麦沙沙地响,
山药花翻滚着雪浪。
走半天看不到一个人,
这就是俺们的坝上。
江岚博士谈到,诗歌的语言虽然可以通俗,可以口语话,但不可口水话,口语诗不等于口水诗。有些人把一句话多加几个标点符号,分成几行,就认为是诗歌了,这种缺乏趣味的所谓的诗,只能暴露出贫乏和低俗。
胡适先生具备深厚的国学功底,但他开创了新文化运动,提倡白话文,他带头写过一些白话诗,但都是滥诗。从“语”到“文”之间存在着很大的距离,语文合一过于理想化,而且很容易破坏汉语言的文字美。也许我们的语文课改成“汉语”、“国文”更为合适。
第三、好的诗歌一定要发自内心,言为心声。我理解,所谓心声,就是真情和正义。真情让读者产生共情,正义让读者产生共鸣,能够感动人、激励人的作品就是好作品了,或言尽意尽,或言尽而意有余,只是表达方式上的差异。
江岚博士5月20日的讲座还给了我另一个启示,如何普及诗教。童子科取士从汉代开始,到宋朝实现制度化,宋代出现的“神童”是最多的。我就想,其实世上不缺神童,缺的是一套让他们展示的舞台,而其中最关键的是一套考核评价制度,考核是最好的指挥棒。
现在的中小学课本中文言文和诗歌的占比已经大幅度提高,中高考试题中相应内容的权重也提高了,各地举办的诗词大会之类的活动也越来越多,这其实还不够。
最好的办法是普及在校学生的诗词写作,在接受古诗词熏陶的同时,要鼓励强迫他们进行创作。孩子不缺天赋和能力,缺的是一套考核激励办法。回顾前几年各种考证项目如火如荼的场面,如果我们把政策资源向诗教倾斜,那么效果无疑是可以预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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