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娃是我们村里的一个傻子,虽然他傻,村里谁家要办有红白喜事他比谁都清楚,他总能提前跑到人家家里面讨口饭吃,村里人也很乐意赏他口饭吃,他也会高兴的跑来跑去。
牛娃从我记事起就看到他整日穿着与他身材极不相称的破旧衣服,还有他脑袋后面有两个大疙瘩,像葫芦似的镶在脑后,我总好奇他为什么长了两个疙瘩,便问母亲:“娘,牛娃那脑袋后面是咋了?他娘怎么不给他治治?”母亲说,“傻闺女,牛娃没娘。”我便问母亲牛娃她娘呢?母亲说掉村西头的机井里淹死了,我便总觉得牛娃可怜,偶尔过节大人们给的糖果我就放到口袋里,见到牛娃就偷偷的塞到牛娃的手里,因为我小时候不知为什么极不喜爱吃甜的东西,想着反正自己不喜欢吃,不如给牛娃吧,牛娃每次都高兴的笑着乐着,从那以后他每次看到我总是笑着叫着我的小名,村里的好多小伙伴看见他都怕他,都要远远的躲着他或者绕道行走,有的孩子看到他害怕,还捡起石头扔他骂他,而我从来没有觉得他可怕,相反每次在村里遇见他看到他笑着喊着我的小名,居然觉得蛮亲切的。有人说他脑袋后面的疙瘩就是被调皮的捣蛋鬼用石头扔的,有人说是他自己长的。到底是被石头扔的还是他自己长的村里人谁也弄不清楚。
牛娃记得有一个深秋的下午,天下着雨,牛娃跑到我们家的巷子,母亲看到赶紧让我给他拿了一个刚出锅的热馒头让他吃,还给他找了件父亲的旧工作衣让他穿上,他高兴的叫着我的小名,在我家巷子里跑来跑去,他就这样日复一日的在村子里转悠着,吃着百家饭,后来我到城里上了学,每两周回家一次每每回家都能看到在村头的大碾盘上蹲着的牛娃,看见我,他还是那样傻傻的对我笑着,傻傻的喊着我的小名,只是我的手里再也没有糖给他,再后来,家搬到了城里,回老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再后来结婚成家几乎好多年都不回老家了,有一次抱着女儿回去,在村头又遇到牛娃,他看着我傻笑了一会儿居然一下子又喊出了我的小名,我的心猛然揪了一下,这么多年了牛娃居然还能叫出我的小名,不知又过了多少年,回老家无意识的问了一下婶子,牛娃现在咋样了?婶子说,牛娃都死了几年了,我很是吃惊,牛娃结实的像牛一样,咋会死呢?婶子说是饿死的?我紧跟着问,牛娃咋会饿死呢?现在村子里的家家户户条件都这么好谁家没吃的?婶子说牛娃好像是得病不会动发现的时候饿死了?我还想继续往下问,可是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婶子看我的表情说一个信球死了就死了吧……
是呀,这个信球,他是那样的微不足道,甚至是全村人眼里的笑话,他的微笑却温暖了我童年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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