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

回到金庄村时，外婆家门口的野草已经长到了一米多高，真叫人闹心。

野草是家力的象征。在农村，大多都喜欢在门口或院子里圈一块地，种些花草树木什么的，一个大户人家的门口，一定是干净整洁的。当一户人家没有野草，必定有几把好用的镰刀和一群能耕善做的人，但这两样看起来实用的好东西，却又很难对在一起。有的人家能干，却一贫如洗，用着一把不知道多少年以前的镰刀，清理野草十分费劲。有的人家过去兴旺，家里各式劳作工具一应俱全，却因为人不行，或懒或老，生了锈，用也不是，丢也是。

幼年时，我刚到太奶奶家时，觉得太奶奶家又干净又整洁，就连锅屋里的柴都摆放的整整齐齐。南门前侧的花园里，总是种着一些我说不出名字的农作物，花生？梅豆？又或是黄瓜毛豆之类的，以至于后来很久我都没有再尝过家门口自家地里种的毛豆的汁嫩。离的稍微远一点看，你会觉得就是这么一片小园子，面积不大，但看起来长势非常好，有着很大的排场，就连园子里的小路，都被走的整齐划一。不像一般人家的园子，一咕噜堆在一起，想要进园子又得穿长裤靴子，又得踩坏一些。如果只在园子边劳作，又荒废了中间的区域。

靠近西门的位置，有一颗花椒树，据说是我太奶奶刚和太爷爷结婚时种的，如果太奶奶还在世的话，也已经100多岁。面对着这么一颗古董，我对他也有几分刮目相看，几十年间里，任凭风吹雨打，傲然屹立在这。他不是参天大树，有着厚重的根部，也没有生存在树林，有人为他遮风挡雨。就这么孤零零的，却又满足了一大家人一年的食用。所以说，我打心里佩服他，有时候会给他浇浇水，有时候剪掉一些不好的叶子，当然最重要的是帮他清理周边的杂草，想让他吸取更多的养分。

当太奶奶去世以后，园子里作物的长势逐渐大不如前，归根结底，没有人为他操心，却又舍不得荒废掉。我想，这次疫情倒也证明了自己种点菜还是有一定好处的，又让我想起自古以来深入在血液里的小农经济。只是当下，我们已经不懂的怎样呵护管理这片园子，才能让他重现昔日的荣光。即便这样，我还是和外婆强烈建议保留这个园子，他们是家的一部分，即便慢慢的，园子里的野草，已经盖过原本作物。门口就应该有这么一个园子，尽管已经不再有人去细心照料他，但我知道我们需要这么一个园子，需要那一棵花椒树，我们心理需要他们，是它们陪我们度过以前的艰难岁月。

我再也没有园子了，有一段时间没回金庄村，南门的园子彻底被荒废掉，里面的野草杂乱无章，狂野的生长着，占据着原本属于作物的空间，我再也吃不到汁嫩的毛豆，也无法在闲暇之余去薅一根黄瓜塞在嘴里，这个园子最光辉的时刻，当属太奶奶亲自照料他们的那些年。西门的那颗花椒树活力大不如前，叶子稀疏，没有了往日耀眼的绿色，一阵微风袭来，就摇摇欲坠。

园子里的野草就这样还会生长着，变得更高，直到没过我的头顶，其实已经有人家已经是这样了， 是我们一直看着他们生长，从不再在园子里播下作物的种子开始，我们就看到这样的结局了，从太奶奶去世时， 我们就看见了，所有的一切全看见了。

野草说，是你们疲于奔命，不再有人耕作；是我们自身强大，顽强不屈所以才充满盎然生机；是社会的更迭进步，大家不再需要这一小块菜园子了。

我听到了风轻拂起也野草的沙沙声，只有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