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
文/一叶苦艾
冯玲从椅子上坐起来,一脸正色说道,“不闹了,时间差不多了,你该过去了。”
“嗯,这话嘛,我倒爱听,再见,各位且听我的好消息。”李涛大步出门,扬手招了一辆TAXI,绝尘而去。
李涛到了旭日地产办公室,这里已经很熟悉了。径直来到吴经理办公室,递一支软中华,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吴经理三十岁上下年纪,精明干练,寸头夹克衫,白净面皮,挺直的鼻梁上架着金丝框眼镜,听说是北京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李涛不敢小瞧,处处陪着小心。
吴经理倒没什么架子,对人也很热情,李涛每次来,吴经理总是上烟倒茶,颇为周到,李涛心下忐忑,局促不安。
“吴经理好,我那天交上来的广告竞标书,你看过了么?”李涛这样问了好几次,而且每次来不得不问,万一人家把自己的材料放哪个角落忘记了也未可知,适当提醒一下总有好处。
吴经理头也不抬,“嗯,看过了,这要等董事会最终审议通过,才能确定。”拿起高级保温杯呷了一小口茶水,接着说道:“这不是个小项目,而且关乎本公司的外在形象问题,当然不能草率行事。不过请你放心,我会把你的材料送达董事会的,参与竞标的广告公司多达数十家,李老板你明白,我一个小小的主管经理,又有什么话语权呢?”
“只求吴经理开恩,能在董事会多多美言,略略推荐一下,那也是四两拨千斤啊。”李涛见吴经理摁灭了烟蒂,赶忙又递上一支,“若我们公司竞标成功,我李涛第一个不会忘记吴经理。哦对了,吴经理什么时间有空,一起吃个饭吧?也算交个朋友,生意就是不成情谊还在嘛,对不对?”
“在我这儿所有公司都一样,吃饭就免了吧,家家都请的话,撑死我也没用,干脆一家都不去,这样谁也不得罪。”吴经理抬起头,镜片后面的眼睛愈发深不可测,挂在那脸上的笑简直就是一个谜语,谁也猜不透的谜语。
接下来聊天的内容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市场消息,至于旭日地产广告竞标的事只字不提,关口把守的严丝合缝,李涛想从他这儿探听一些内部消息的幻想,彻底OVER,这几天的辛劳并没给对方留下任何好感似的,始终一副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模样。
东拉西扯聊了半个小时,吴经理接电话,说得没完没了,全然不顾李涛的存在,又半个多小时过去了依旧没有收线的意思。李涛自知无趣,无声地与吴经理打个辞别的手势,悻悻出门。
“王八蛋,就不信老子摆不平你。”李涛在心里恨恨地骂,每次都是乘兴而来失意而归,“这算哪门子事!”李涛在电梯里大吼一声。
天不知什么时间下起了小雨,南方的冬天干冷少雨,下几滴雨也是猫尿,只会平添那种削人的寒意,李涛不由缩了缩脖子。回去也没什么事,不如就在这边瞎逛逛。
李涛没头没脑往前走,与好几个人撞了怀,不道歉不言语更不抬头。几次听到后面有人说,“别惹他,那人是疯子!”
“你才是疯子呢。”李涛嘿嘿冷笑。不知走了几条巷子几条街,雨丝如牛毛一样由天上无限延长下来,最终被大地吸纳变成一小点。在街灯的映照下,李涛的影子不断变换着各种奇怪的形状,鬼魅一般跟着李涛亦步亦趋。
“来人啊!”一声凄厉的尖叫从小巷深处传出来,在人流稀少的寒夜显得格外瘆人。
李涛顿时清醒,加快脚步冲向小巷深处,分明是个女声而且似曾相识。
“再叫,老子划了你的脸!”又一个声音传来,凭李涛的经验判断一定有人在劫财劫色了。
“我什么都给你还不行吗?求你不要伤害我,呜呜……”天啊,方燕?分明就是方燕的声音!她怎么会在这里?
李涛冲刺的速度更快了,昏暗的巷子里只看到几个影影绰绰的人影,人群里一个袭白色长裙的女子,分外醒目。
“什么都给这就对了,乖乖听话,跟我们走,让兄弟们好好享受一把。”那群人簇拥着白衣女子往巷子那头快走。
“站住!你们想干什么?连我的老婆也敢动,活腻歪了是吧?”李涛挥舞着手里的包,一声暴喝,那群人顿时凝固。
“你是何方神圣?敢在老子面前撒野!哪个是你老婆?给我扁他!”一个蓝发小子晃着身子走向前来,手里的刀甩得噼哩啪啦乱响。
李涛知道一场恶战势所难免,早已抽出藏在包内夹层的二尺长的镀锌钢管握在手里,藏在身后。这根钢管放的有些日子了,今晚要派上用场了。
那群小子,个个有刀,为便于携带都是短家伙。短距离搏击,家伙成了关键因素,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三个小伙子舞着短刀,哗哗作响,寒光森森,呈“品”字形向李涛逼过来。
李涛心不由一紧,群殴的事儿竟然轮到自己头上了,而且还是以一敌四。脑际蓦然闪现自己初下广州时在火车站遭遇的那一幕,浑身一硬,全身关节都在吧吧作响。
李涛面对欺身而上的三个人,不但没有退避反而一晃身形,抡开钢管,厉喝一声:“造你妈的,老子最痛恨的就是你们这号人渣!”上敲下打左戳右捅,不等三人近身,个个已经着了道,被呼呼带风的钢管砸中手腕,以硬制硬骨碎筋裂,刀落地上;有的击中头部,抱头鼠窜;戳中胸腔的,顿时抱腹蹲身号叫不止。
眨眼间,三人被李涛一顿乱棍,击打得狼狈不堪,哀嚎连天。
“李涛小心!”白衣女子惊呼一声。
“噗”一声响,利刃穿透衣帛皮肉之声传入耳内。李涛扭头一看,一个黄毛小子狞笑着变形的脸,呲着牙,从喉咙里蹦出几个字:“造你妈的,看你多管闲事,去死吧你!”手握没入李涛身体露出的刀柄,狠狠搅了几下,往出一拉,转身狂奔而去,嘴里大叫:“我搞定他了,兄弟们快撤!”
李涛只觉眼前一黑,喉咙发咸,一股细流涌出洇了口鼻。他看见自己的父亲在田边向他微笑,还有妈妈拿来了一碗荷包蛋,冯玲也在那儿扭着腰肢,还有方燕?……
身子一歪,腿一软,电影慢镜头似倒在地上。
白衣女子呜呜哭着跑过来,猛摇李涛的身子,“李涛!李涛真是你呀,我的天啊,快来人啊!呜呜…你醒醒李涛,我是方燕啊,呜……”
一个大妈推着自行车走过来,“姑娘咋回事啊?这黑黑的天在这儿哭,还不回家去。”
方燕赶紧站起来,眼泪哗哗,“大妈行个好,借你手机用一下,他被坏人扎了一刀,不知是死是活,呜呜…”
大妈看到躺在地上的李涛,血已经流出好远,“哎呦,我的个娘哎,快快,手机给,我拨通了,你快说。”大妈将手机递过来,两个人也不知是哪个人的手在抖,方燕接了好几次都没接住那台救命的手机。
十几分钟后,一辆120救护车“呜哇呜哇”叫着,一个急刹停在巷口,闪着刺目的红蓝光。车门打开,几只电筒的强光四处乱晃。
“在这里!在这里!求求你们快点,呜…”方燕一直在哭。
几人将李涛瘫软的身体抬上轮车,推上救护车,呼啸而去,方燕在车上一直哭着进了医院,李涛被推进急救室,她坐在手术室外边的长椅上已经哭昏过去了。
一个小护士走过来,摇醒她,“小姐,你不能哭,你老公都那样了,正在抢救,你坚强些对谁都有好处,我说的是真的,医院最怕没事哭哭啼啼,没事也能哭出事来!”
“嗯,嗯,我不哭了,刚才那人没事吧,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活他,他是为了我才这样的,呜…”方燕忍不住又是一声长长的哀嚎。
小护士似乎是生气了,娇喝一声,“叫你别哭!”颇有几分威仪。
方燕泪眼婆娑,弯着嘴角可怜巴巴望着比她要矮小很多的小护士,嘴角瘪了几瘪终究是没再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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