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离央第二日醒来,枕边人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余香袅袅,夜离央实在是对这香气喜欢得紧,便揪过了枕头来,抱着闻了一阵。
正心满意足之时,夜离央只觉得自己被一片阴影笼罩了,不禁暗道一声不好,丢开枕头,夜离央迅速摆出无辜的神情朝上方望去,果然看见了月洛那张冰山脸,只不过这冰山今日似是心情不错,难得的眼中有笑意,不似平日凛冽。
夜离央盯着那双寒冰消融的眸子,不由得有些呆了,连先前的窘迫都一时抛到了一边。
“怎么,屏住呼吸作甚,我不如枕头好闻?”月洛淡淡地笑道。
夜离央如梦初醒,尴尬道,“你走路怎么都没声音的…”
说着便起身洗漱,月洛站在原地道,“梦姑娘今日来看过你,知你醒了,便放心走了,先动身带弟子回去了,她那白蛇谷想必也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理。”
“那我岂不是都没跟她道别?你怎不叫醒我?”夜离央略微惆怅道。
“你那时睡得太沉,实在叫不醒。”月洛认真道。
夜离央:“……”
她很怀疑这话的真实性,自己从来不会睡得这么死,但是看着月洛严肃的神情,夜离央又有些动摇…
月洛看着夜离央纠结的神情,眼里逐渐浮现出笑意,终于道,“其实是我见你睡得沉,便没忍心叫你。”
夜离央:“……”
过了一阵子,夜离央纳闷道,“月洛,你是怎么做到随口撒谎就能撒得跟真的似的?”
“只要与平常说话时的表情一般无二便可。”月洛一本正经道。
夜离央再次无语,看你老人家的模样还颇为自豪,搁这儿认真跟我传授秘诀呢?只是你保持和平常一样的表情没什么困难,毕竟你老人家常年就一个表情,那就是没有表情,我可不行啊…
整理好着装,夜离央便看见月洛拿来了那把从棺材里带出来的软剑,示意她缠到腰上。
夜离央接过剑,抚摸着上面的纹路,又想起那日的感觉,一时有些失神。
“你的软剑那日在白民城丢了,此剑有灵,它既认了你,你便带着它罢。”月洛道。
夜离央点点头,一边将剑缠在腰上,一边又想起昨晚的问题,急忙又提起道,“月洛,你既无处可去,便随我回夜家宅院住一阵子可好?”
月洛没有声音,夜离央急了,赶忙道,“夜家宅院很大的,你肯定能住得舒服,而且,我…我还想与你多待一阵子…”
“你很喜欢与我待一块么?”月洛淡淡地问道。
“嗯,”夜离央用力点头,怕诚意不够,又补充道,“很喜欢。”
“好罢。”
“真的么?你应我了?”夜离央带着难以置信的喜悦问道。
“我从不说假话。”
“胡说,你方才还骗了我,还教我怎么骗人…”夜离央还没忘记之前的事,立刻开始翻旧账。
“…那是你太好骗的缘故,信不信随你。”月洛道。
“我信,必须信。”夜离央傻乎乎地乐呵道。
月洛面无表情地看了这傻孩子一眼,转过身便向门口走去,夜离央没有错过她转身时嘴角牵起的一抹弧度,立刻追了上去。
“月洛,你笑了…”
“你竟然会笑…”
“你笑起来真好看…”
……
“我不笑的时候不好看么?”月洛忍无可忍,打断了夜离央的喋喋不休。
“…也好看,特别好看,”夜离央停顿了一下,扬起了眉毛,一脸惊奇道,“月洛,我怎么之前没发现你这么自恋啊…”
“人贵有自知之明,我不过是有自知之明,怎会是自恋?”月洛义正辞严。
夜离央:“……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一行人慢悠悠行了十几日的路,终于赶回了夜家宅院,而在夜离央的介绍下,月洛也以夜离央的至交好友加救命恩人的身份舒舒服服地住下了。
又是月圆夜,夜离央不出意外地再度失眠,心口较过去更加闷得慌,索性披衣坐起,出了屋子去寻月洛。
待到了月洛屋前,夜离央又听到了痛苦的喘息,愣了一下,夜离央便迅速反应过来,月洛的怪病竟是又发作了…
有些焦心的夜离央敲了门,之后等不及地就推门进去了。门一开,便看见黑暗中一个纤细的白色身影靠在床头,轻轻喘着气。
夜离央焦急地叫道,“月洛,你怎么样?要不要找个大夫看一看?”
月洛闭着眼,没有动静,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夜离央上前扶起她,只觉得触手之处皆是寒冷如冰,分明不是人的体温。
月洛挣扎着推开她,道,“我想躺一会。”
夜离央赶忙道,“我在这儿守着你。”
月洛没再出声,许是没了气力,只是把自己蜷成一团,瑟瑟发抖。夜离央犹豫了一下,也爬上了床,从后面抱紧了她。
月洛一惊,艰难道,“你做什么?”
“你身子冰,我给你暖一暖。”夜离央低声道。
“不用…暖不了的…”月洛吃力地拒绝道。
夜离央没理她,抱得越发地紧了。过了一阵子,月洛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呼吸也渐渐沉稳。
夜离央起身,打了一盆水,取来毛巾擦拭月洛脸上的冷汗,目光落在月洛的抹额上,又略有些犹豫,夜离央突然意识到她似乎从未见过月洛取下过抹额,但是不取抹额就没法擦额头…
迟疑再三,夜离央还是小心地解下了月洛额上的银白色抹额,抹额移开,夜离央便看见那洁白无瑕的额头正中心有一簇小巧的银色火焰状花纹,便好奇地摸了摸。
奇怪,这火焰不象是画上去的,不过也是,若是画上去的装饰那肯定得露出来,作甚么要藏着掖着…
夜离央杂乱无章地想着,飞快地替她擦完冷汗,便试图把抹额再给月洛带上,只是这抹额扯起来容易再戴上去可不怎么容易,夜离央琢磨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把月洛上半身扶起来,让她在自己肩头靠着,好给她把抹额系上。
看着月洛安静的睡颜,夜离央尽可能轻柔地动作着,就在她的手拂过月洛的长发时,呵在颈间的温软气息突然有了停顿,接着她的手腕就被捉住了。
“你…你醒啦…”夜离央讪讪道,看着月洛近在咫尺的面庞,又赶紧解释道,“我方才给你擦汗才解了抹额,现在再给你戴上。”
“不必了。”月洛疲惫地说。
“额…嗯?”夜离央有些困惑。
“这抹额我戴了许多年,现在想来,其实应该早就不必了。”月洛长长的睫毛垂下,又阖上了眼睛,躺了回去。
夜离央脑子有些迟钝地运转着,仍然不能十分明白月洛的意思,只傻傻地攥着抹额就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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