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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童年

我的童年

作者: 扶风子 | 来源:发表于2019-05-15 23:07 被阅读0次

    我的家乡四面环山,群山环抱着中间相对平坦的一片田垄。田垄中间,散住着几十家农户。山林和田垄养活着这里的人们。

    当时,还没有通公路,乡亲们走的是一条连通两个县之间的青石板铺成的大路。没有电,照明用的是煤油灯,松节或者竹片。

    我家的老房子是曾祖父手里建起来的两层四个垛子的木板房。一楼的正中是堂屋,正中的墙壁上有一个神龛。神龛的前下方摆着一张八仙桌,四条长凳,那是全家吃饭的地方。堂屋的两扇对开的长长的门板是可以拆卸下来的。

    堂屋的左手是一间客房,客房面向外面走廊一面是一个柜台,这是曾祖父曾经卖猪肉用的。柜台上面是可以拆卸的几块长方形的木板护窗。客房的后面是曾祖父的卧房。

    堂屋的右手是爷爷奶奶的卧房,进门放着床是爷爷的,与爷爷的床成“7”字形放着的是奶奶的床。奶奶的床的一头靠着一张木制书桌。书桌的前上方是糊了半透明香粉纸的格子窗户。 当时,我和弟弟们就跟着爷爷奶奶睡,叫做给爷爷奶奶“暖脚”。睡觉前,我和几位弟弟总要叽叽喳喳吵闹一阵,这种吵闹式的交流真是非常幸福的时光。

    堂屋的后面,各有一扇门通向灶屋。后门口摆放着一个巨石凿成的长方形大水缸,后山上的石壁上流下来的涧水,通过长竹子连接而成的管道流到水缸里,十分清冽可口。灶屋的中央一共紧连在一起有三个灶,由内而外是大灶、中灶、小灶。大灶主要用来煮猪食。中灶是做饭用的。小灶用来炒菜兼烧开水。大灶的后方是柴坑,堆放木柴。当时家里养了一只金黄色的猫,经常在柴坑里取暖睡觉。灶坑里总是积累了一些柴灰,我稍微大一点,爷爷和父亲就用火钳或柴棍在柴灰上教我写字,写完一个字后用脚抹平,再写另一个字。灶坑的后面放了一条矮矮的长凳,凳面很宽。吃过饭,一家人就常常围坐在灶坑的柴火周围聊家常。曾祖父就用他的长长的旱烟杆就着小灶里的柴火烬点着烟丝“吧嗒吧嗒”抽上几口。我呢,就常常侧卧在灰坑后面的长凳上舒服地休息,往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才被大人们抱起放到奶奶的床上。那种暖和舒服的感觉,至今想起来仍然是一种享受。

    灶屋的后门通向屋后的天井,再往后有三棵粗壮的老李树,一到春天,书上开满白色的、粉色的花,缤纷灿烂。花儿谢后,就长出累累的李子,先是青涩,慢慢变得黄里透红,香甜可口。还有两棵小一些的“油渣花”树,结的花可以作菜吃。

    我的家是一个大家庭:曾祖父,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三叔三婶,四叔四婶,刚开始我是唯一的孩子,加上我一共是十口人,在一张桌子八仙桌上吃饭。 都说“爷奶疼头孙”,一点不假。曾祖父,爷爷奶奶对我都十分疼爱。奶奶更是到哪里都领着我。三岁的时候,我第一次出了远门,那是由奶奶带着,乘坐长途汽车,来到湘西伯父家。在伯父家住了三个月,每天跟职工的孩子玩。我年龄最小,紧赶慢赶地跟在一班大孩子身后。有时,厂里的职工们下了班,在灯光球场上打篮球。奶奶或伯父就带着我,在球场外观看。小孩子学东西快,几个月结束,回到家乡,已经是一口的外地话,令父母和邻里忍俊不禁。

    我快四岁的时候,又增加了一个弟弟。那是1973年,爷爷奶奶带领爸爸三兄弟又在老屋的一又增建了六个垛子的新木板房。二弟出生的时候,正值新房子上梁,来了好多正在进行军事演习的解放军,在前面的稻田里生火做饭,饭做多了,吃不完,就用桶子挑着送给我们家。大家都说这是一个好兆头。而且二弟小时候长得虎头虎脑,曾祖父说他长相像个军官,将来会大有出息。新房子建成后,爸爸妈妈、三叔三婶从大家庭分出来,各自带着小孩住在新屋。

    我五岁时开始放牛。每天早晨,天才刚刚蒙蒙亮,小孩子们还没起床,就已经从窗户外面传来屋前屋后田垄里赶牛耕地的吆喝声,或者大人们已经割了一担牛草回来。奶奶就叫醒我,让我跟着大一些的孩子们,都把自家的牛赶到屋前或屋后的山里。

    放牛是一天两次,早晨放一会回家吃早饭。下午又放一会儿,天快黑了,再回家吃晚饭。牛在山里吃草,小伙伴们就围在一起玩“踢田”、“拆花”、打石子、走高跷、打仗等游戏。有一两次,我们玩得实在太投入,就忘记了偶尔瞟一眼牛的动向,牛边吃就边走远了。当我们看到天快黑了,才想起去找牛时,才发现牛不见了。那才是一个着急呀。其他的孩子找到了牛,就欢天喜地赶牛回家,附带着去我家报信。父母于是握着手电,一边责怪我,一边帮着一起找。其中有一次是第二天早晨才找到,发现吃了别人家的禾苗。于是我少不了又领几声骂,而且妈妈又要找那家去说好话,并用肥料去浇被牛啃短了的禾苗,让它们快点长出来。

    爷爷在生产队办的经济场劳动。经济场是大队的集体经济,种植经济作物,还养猪养牛。每到星期六(那时还没有双休日),爷爷就领着我和弟弟穿过经济场附近的小山路,到大爷爷家里去住上一两宿。大爷爷家里条件比较好,总是有鸡鸭肉吃,鸡腿是留给最小的孩子吃的。特别是大爷爷家里的堂兄弟们有成堆的故事书和连环画,《说岳全传》《杨家将演义》《说唐》《水浒》《三国演义》《铁道游击队》等等,是我们喜爱的宝库。有时候,还正好赶上放电影或者唱大戏,那就更是最高享受的娱乐了。走亲戚,住在亲戚家,不用放牛割草,还享受优待,是我们小孩子最高兴的时光。

    我七岁多才开始上学。村里的小学校离我家也才不到一里路,走十来分钟就到了。因为村里人口不是很多,小学隔一年才招一次生。所以我上学比较晚。我们一年级总共十八个同学,和五年级的坐在一间教室,在二楼的一侧。另外还有一个三年级的,在一楼另一侧。学校共两位老师,我们班的老师是校长。上课时,校长老师先摇手铃,再快步走进教室。一般先教一会我们读拼音,让我们复习或写课堂作业,再去给五年级的讲解课文。我们往往忍不住偷偷倾耳去听老师绘声绘色的讲解。

    应该是归功于长辈对我从小的教导,我对读书写字兴趣浓厚。上学了,每次开学第一天发下新书,就要把语文书从头到尾翻一遍,寻找有趣的插图和故事。这时,我的三弟也出生了。等他稍微大一点儿,无论是放牛、砍柴、在厨房灶坑边生火,还是走亲戚,三兄弟大多数时间总是集体行动,不忘随身带着一本语文书。我们也基本上不到其他孩子家去串门。邻居们有时开玩笑:“你们三兄弟,放牛都是要抬着牛放吧?”

    确实,那时候,课本就是像我们这样的山里孩子了解山外面的世界的唯一途径。

    12岁,我幸运地考上了距离家二十里的县重点初中,开始在学校寄宿。从此,幸福的童年时代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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