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疼写读书笔记,更头疼给读书笔记起一个像模像样的标题。基于原作者而开始的创作,不如大方地把原作放出来,既坦荡又便宜。
这是一本自传性质的书籍。读这类的书。你只需要放心地把手交给作者,便能通过他的感官,去经历他所经历的一切故事。然后,那故事里的血肉,有一部分,就会成为你的。在这个过程中,你不能逃。
“心灵比意识之所能聪明得多,我们将事情深深埋藏,深到不再记得有事被埋藏。我们的身体记得,我们的神经状态记得,但我们不记得。”作者珍妮特·温特森,一个 16岁离家,炸穿挡在她路上所有壁垒,无所畏惧,成为广为人知的作家,饱受争议,才华横溢的女人。在中年之际,与女友德博拉分手,陷入精神混乱。
“这突然而意外的离弃,聚积于家的概念与家的不可能性中,点燃一条导火索,哔剥作响,一路烧进我内心深处的围墙缺口,在那个围墙缺口的里面,如一位隐士掩盖在时间中的,是我的母亲。”这里的母亲,是作者的养母。她领养了珍妮特,又嫌弃珍妮特。她说:“是上帝指引他们走向了错误的婴儿床”。她不被接受,但没有关系。
小时候,她翻箱倒柜中发现了一张出生证明,上面属于她自己的名字被划掉了,只有生身父母的姓名。也没有关系。
养母温特森太太是个严格的基督教徒,脾气怪异,终日抑郁,从不相信生活有变好的可能,觉得所有人都生活在宇宙这个浩瀚的垃圾桶里。她如此虔诚,困于传统,按照自己的方式去教育珍妮特,一心想让她变成一位传教士。但珍妮特成为了一名女同性恋者,只身离家,独自闯荡。离家那天,温特森太太问:“为什么?”珍妮特回答:“我只知道跟她在一起,我很快乐。”温特森太太森森地说:“可以正常,你为什么要快乐呢?”这也没有关系。太痛苦了,只要不去感受就好。
“这个拥有超自然力量的畸形的而凶残的怪物需要被邀请回家,但要在合适的条件下。”
埋藏起来的实践,事件引发的感受,暗地里铸造了一个暴烈的珍妮特,她独居,隐藏在一个污秽的废弃巢穴,总能对其他区域发起突袭。她强烈的愤怒,破坏性的行为,摧毁爱与信任的需求。平常,她是能被控制的。但德博拉离开了。这“逝去的失落”被触发。
很遗憾,我曾说过,在读自传的过程中,要握紧作者的手,不要逃。但我没做到。在她经历精神混乱的这段时间,那些强烈自我否定的瞬间,那些深邃得像在凝望深渊的关于自杀的思考,令我过于感同身受,心痛到将大脑灌满浆糊,完全无法思考。我只记得“那天夜里,寒星在我点点破碎的心上聚成了一个星座。”
我知道,合适的条件出现了。我也知道,它必然出现。
珍妮特·温特森,她是一个斗士,她不会与生活妥协。她能在那堆被母亲焚烧的书籍旁边感受到光明与温暖,能在小镇非议中爬上山顶,欲望着比所有人看得远,然后靠自己的力量上牛津,开启新的生活。她渴望着家、渴望温暖,渴望爱与被爱。她不会放弃。
在书与爱的世界里,她感受到世界的生动与完好,这些始终存在的人类精神鼓舞她,安慰她。“我读得越多,就越感觉跨越时间,与其他生命及更深刻的共鸣相连。我感觉不那么孤单了,我并不是肚子在此刻的小筏上漂流,有座座桥梁通往坚实的土地。是的,过往是另一片国土,我们可以造访那里,我们可以带回所需。”
她还有写作。她用故事去安慰那个身体里那个凶恶的怪物。
她还有一群值得信赖的朋友,以及苏茜(她亲爱的情绪稳定又善解人意的新女友)。“最大的难处就是不明就里。”养女的身份感受不到归属,让她对自己的存在充满了不确定,让她的不安全感与日俱增。在朋友们的帮助下,她找到了生母,确立了生命的坐标。“我在这里,不再离开。”她终于能够将自己的心安定下来。
“我在现实中写作,书写过去,发现未来。”后记中,珍妮特如是写道。我又何尝不是呢?我在现实中阅读,梳理过去,坚定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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