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是我一直想去的城市。
家离苏州不是很远,420公里,高铁和大巴车费不过一百多元。
但我并非没有去过苏州。有两次匆匆路过,这次去是为了寻求一份工作,一份可以站稳脚跟有所希冀的工作。
那天,我从成都东站上车,高铁沿线途经川、陕、豫、皖、苏五省,坐在靠窗的位置,我戴着耳机,听着音乐列表里的民谣歌曲,看着车窗外倏忽而过的风景,我无悲无喜。
一段路程的结束,代表着另一段旅程的开始。
无论过往多么不堪或精彩,都是一种独家经历。经历即成长,成长有舍有得。
领导在我临走时,送我一本关于应酬的书。人脉贯穿的人情社会,每个人都不可能离群索居,人际关系处理得当与否,对一个人的成长影响很大。
下高铁,公交向镇上驶去,车厢里零星地坐着几个老者。打开车窗透气,我忽然闻到空中浓厚的催婚气息。这气息里混杂着焦急、无奈、揪心和烦躁,像一块巨石压在我的胸口,我呼吸困难。
近乡情更怯。宋之问害怕因自己的过错使自己的家人受到牵连,我害怕街坊邻居的眼光和家人的喋喋不休。
明明搜罗了知乎问答里无数个应对良策,在我走进小区大门的那一刻,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看着小区广场上两个小姑娘玩着仙女棒,我羡慕她们的无忧无虑,然而快乐是她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爸妈迎我进屋,给我煮水饺,给我热菜,我饥肠辘辘,大快朵颐,吃不惯以香辣著称的川菜,还是想念家乡清淡可口的饭菜。
一觉睡到被父亲叫醒,打开手机一看:刚过七点。七点,母亲已做好了早饭,而这个点在成都,我还在呼呼大睡。
饭桌上,母亲终于提到了婚姻问题。她很纳闷:“你人也不差,怎么就找不到一个结婚对象呢?”我心里低估:“我也纳闷呢。”其实一言不发,认真吃饭。接着,她开始罗列小区里认识的一些同龄人,这个谁孩子已经两个了,那个谁去年刚结了婚。在母亲举例说明时,父亲在一旁补充。例子一大串,只给一个中心论点服务,这个中心论点是:赶紧找个对象结婚。
农村小区并非城里小区。城里小区面对面都可能是素不相识,农村小区多是农村拆迁集中安置点,几栋楼之间都知根知底。这几年新农村建设高歌猛进,老百姓生活越来越好,闲出屁来的街坊邻居充分发扬他们的优良传统,晴好的日子里,聚集在小区楼下的“闲话中心”集中扯淡。论国家大事,他们容易冷场。热门话题当然是在背后嚼舌根,内容无非是对小区里的熟人评头论足。比如谁家的儿子三十岁了还是光棍汉,比如谁家的老婆跟有钱人跑了,比如谁家的男人有“本事”,去年离了婚今年又带回一个更年轻漂亮的女人……
很荣幸,我这几年都被他们惦记到了,并且轻易下结论:没×用。村里人就是这般实在,他们看不到你的努力,只看到你年年空手回来。他们以大龄剩男有无对象作为评判有无本事的标准,而令人诧异的是,这种标准似乎放之广大农村而皆准。
我的压力就是这么来的。
短暂待在家的这几天,一旦出门就会看到几位我要尊称为“表叔”、“表婶”的人,你装哑巴,人家会觉得你没礼貌、不懂事。我常常口是心非笑脸相迎:表叔好,表婶好。
农村就是这样,人言可畏。而这种畏最终转化为一种压力,压在年迈的父母身上,也压在我的身上。
我知道他们在担心,担心我找不到对象。在爱情里面进退,我也没想到,找一个合适的对象会这么难。我能做的就是总结过往失败的恋情教训,在下一段感情到来时,避免重蹈覆辙。
三月下苏州,春光明媚。一个人的旅程,也要好好的。
文 |钱先峰
图 |网络
钱先峰。
90后作者。
家在江苏。
即将出版《曾经的闯荡充满荆棘》。
总有一天我们会用自己的力量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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