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后》(一)

作者: 田野teacher | 来源:发表于2020-04-10 17:40 被阅读0次
人不能以任何借口对历史说谎

我现在最渴望的事情就是找一个冰洞沉睡半个月,不用接任何人的电话,也不想再继续找工作,至于梦想,也根本不想再挣扎了。

去年10月份的时候,我们刚上大四,学校就准许学生自愿出去实习。班里很多同学都选择出去实习,只有几个人选择继续待在学校上课。我便是这几个人中的一员。

我想不懂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同学会提前选择去实习?我不想尽早地接触社会,逃离大学。我心里想着一旦离开大学,估计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度过像学生时代这般美好时光了。反而到了大四,我却才意识到学生时代的重要意义与美好。和一个人知道自己快死的时候才更加懂得生命的珍贵与不易一样。这或许就是人性。

叔本华所言:“过早地融入社会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这个阶段原本应该积累更多的知识认识,如果少年老成即便登上了人生的顶峰那么迫在眉睫的就是衰老和死亡。一个人应该按照自然规律一步一个脚印走自己的路,如果过早地融入社会他很快就会发现自己还缺乏很多东西,他的笨拙和执拗立马会暴露无遗,又因为没有足够的积累只能被这些问题驱赶着走向衰老。”

我知道自己投机取巧地引用这段话很卑鄙。我不想道歉,因为它最多只是伤害或欺骗我一个人。

我硬是在学校撑过了大学的最后一年。是的,到最后我都没有去实习。我托朋友在一家公司给我盖了三方协议的章子,就敷衍了事地上交学校给糊弄过去。临了,找工作反而成了我最大的烦恼。

家里两个月前就已经不给我生活费,我大姐在微信上打趣地问我是不是打算在学校养老?

574元——这是我目前仅有的可见资产。

我和一个朋友商量一起去西安找工作。当天的晚上,朋友告诉我他的朋友给他介绍一个工作,是卖豆浆机的。电话里他的朋友阐述半天都没有说明白什么。求职心切的我俩最后决定连夜去西安找他朋友,当面具体了解下工作内容。有幸的是,我们刚好赶上最后一班从咸阳到西安的公交车。为了省钱,我给朋友建议中途不用倒车,我们可以直接骑自行车前去。朋友担心我骑车技术不好。我特意先扫了一辆摩拜小红车给他秀了一把车技,得到他的认可后,他一个劲地在路边寻找小黄车。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扫小红车,据我了解小黄车还需要交押金。他诡异地笑了笑,最后到达目的才告诉我,小黄车是他在淘宝买的,一块钱,不限时。

“哲智,你拿我不当兄弟!”我默默心疼那多花的两块钱。

见到他朋友后,了解了工作性质,我便一口拒绝了。工作内容是自由跑的,去乡镇推销东西,而且公司居然连实体店都没有。在我的一番劝导与分析之下,朋友也放弃了。他的朋友给我俩讲了一大堆道理,颇有孔夫子授教之范。干一行爱一行,这话一点不假,但是其中“爱”不是原本的“爱”。话不投机,我俩便匆匆与他朋友道了别。

“哲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呢?”我一脸茫然地问。

“没事,鱼化寨我哥们多的是,再打电话咨询几个。”哲智一边说着,一边电话已经拨通。

过了一会儿,来了两个年轻人。一个装扮像是理发店的小伙儿,另一个像是地痞小流氓(看起混的很不怎么好的那种)。热情打过招呼后,就把我和哲智带到了他们居住的地方。居住的屋子很不起眼,又小,墙壁陈旧破烂,除了一张褪色年老的桌子和一张占了屋子大半面积的大床,再没有任何家具。最糟糕的是,他们一脸严肃地推荐我俩去给一个中专学校招生,工资一个月1500,还不管吃住。从屋子出来的时候,我装出一副颓丧与落败者的样子,故意压低声:

“哲哥,我们什么时候沦落到这样的地步?”我转过头阴笑着说道,“你那个看起像小混混的哥们究竟多长时间没洗衣服了?我看至少有半年。”

“你把你的注意力和关心的问题换一换,咱两现在肯定找到工作了。”

我一顿狂笑。这就是哲智的幽默之处。

我们在路边吃了一份炒细面。期间,收到一个朋友发来的消息,她给我推荐了一家公司,让我明天去面试。我问了问工资和地址,我和哲智都觉得不错,就决定明天去试试。

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12点了。为了省点钱,我们只能去网吧将就一晚。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从鱼化寨出发。正好遇到上班高峰期,一群人在疯狂地挤公交车,挤地铁。我看到摩肩接踵的人群,有一种眩晕与呕吐感,情绪瞬间低落。他们像是一群在泥潭里挣扎的蚂蚁,他们比谁都清楚,他们有可能要挣扎一辈子。我问自己每天辛苦地找工作,就是要做这样的人吗?

在地铁中,我看了看周围的人,似乎一切都是静止的。我刹那间看到光阴流逝的样子,似乎车厢里所有人的命运我都能看到。

“哲智,我们找工作真的对吗?我都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找工作?”我低声地问。

“唉,你看看其他同学,他们现在上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有的月薪已经达到七八千,再看看咱俩目前这落魄的处境,你说为什么找工作?咱俩现在就连吃饭都快成严重的问题了。再过几天,学校都不让住,你不挣钱打算要一直露宿街头吗?”

“这就是所有人口中的‘现实’?原来是这么个样子。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咱俩这样急忙与盲目地找工作想要赚钱是错误的,就像妇科病患者去了牙科室看病。就算找到工作,也和那牙科医生为了敷衍了事而给妇科病患者开了药单一样于事无补。”

“不管对错,也不管我们怎么瞎折腾,前提是我们要想办法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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