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周末在医院待了两天就回去上课了,马上要考试了,爸爸说:“你好好考,考上了,我砸锅卖铁也给你念。”
这话真悲壮,上个高中上个大学,还要砸锅卖铁,最不值钱的就是废铜烂铁了。
向东说这话,内心也是不自信的。上大学,自己家这个经济够呛,要是能上个中专就好了。可是小四的成绩从来都不是顶尖的,不知道云霞姑姑家能不能帮忙,他也没有这个底气去问。
能不能考上才是最大问题,他看不出女儿有这个潜力,不过,她舅舅说得有道理。
中考本身就是在县城,小四考完了直接接替了爸爸照顾奶奶,爸爸回家了。
奶奶的脸竟然白皙了有了点红晕,也胖了点,表哥除了垫钱,还一日三餐炖汤伺候,枕边吃的也没有脱过。
倒是姑姑没有来看过。
嫂子来了一下就甩手走了,走之前也和阿姨倾诉了自己的苦闷。
这都是那个阿姨说的,她说她知道怎么回事了,说她很心疼小四的妈妈,说完叹口气。
满了一个多月,拆除了腿上穿的钢筋,改为床上平拉着牵引,就回家了,钱花了多少,小四没有勇气问。
家里开始搞双抢了,金黄的稻浪一波波翻滚,别人一家家欢声笑语享受收获的喜悦。
桂兰的心情一直烦躁。
没钱,家里竟然负债了,她心里很不舒服。然后婆婆到家了就赶上过生日。
今年的生日非比寻常,因为生病了,多年不来的亲戚都来了,买了各色糕点、砂糖、肉,婆婆激动得老泪纵横,拉着娘家侄子侄媳妇的手,说自己的痛和寂寞,说桂兰一天都没有伺候她,她一生都在看别人的脸色。
大家都打着哈哈就过了。
吃了午饭,亲戚们都散了,奶奶很失望,她的女儿,她服侍过的娘家侄媳妇都走了,娘家人再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许再也见不着。
只有腊梅留了下来帮妈妈收拾,小四已经趴在凉床上睡着了。
“妈,花了不少钱吧?”腊梅看着母亲人走后就没有了笑意。
桂兰伸出四个手指头晃晃:“住了一个多月,两千多块!吃的都还是外甥的,已经省很多了。记得吧?那年长生就因为腿摔断了后人不给去医院寻了死。”
声音越来越小,这样费钱还要人在旁服侍着,估计轮到自己两口子头上也一样。
“小义不会那样没有良心。”腊梅轻轻说,她想说我们姊妹三人不会没有良心,说也无益。
“这个双抢,红兵会在家里吗?”
“年年都那样,就几天在家,然后就到处跑催公粮,还有许多杂事。”
“你要是生了儿子就好了,婆婆没话说,我看红兵脸色不大好。”
“妈,我也想,也是没有办法。”
“有人在外偷着照B超,是男孩才要,你听说过吗?”桂兰凑过去小声说。
腊梅睁大了眼睛,摇摇头:“我回头问问婆婆。”
桂兰放下了手里的抹布,叹了口气,眼前几个人没有一个是让她感到如意的。
“小四,还不起来去割稻!”
“妈,小四脸都黄了,听奶奶说夜里要起两回,这天天的也累。”
“外面那么多事情等着怎么办呢?”
“我也去吧,回头叫小四也帮我几天就行了。”
“她那个臭脾气,不声不响的,你跟她说。”
“妈,不是挺好的吗?我等会跟她说,回头我打隔壁电话叫她去帮忙。”
小四半睁着眼睛打着哈欠,拿了镰刀,草帽都没有拿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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