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墙上的日历,明天是她去看儿子的日子。喂完猪牛,打开那破旧的箱子,拿出十来个鸡蛋煮上了。这十来个鸡蛋也只是家中唯一可以带给儿子的东西了,家里就一只老母鸡,就这还攒了好久。
推开门外面已是白茫茫的一片,门前的脚印是到猪牛圈的,说是人走的到怕没人信,人老了,走路不方便了,这脚印又小又密,说猫走的倒还更像一点。锁上门扯了扯衣服,走出了院子。
一路上到处张灯结彩,新年的气象很是浓厚,酒肉飘香,不禁让她留下口水,也难怪,连她自己都记不起上次吃肉是啥时候了,怎么可能不留口水。她稍稍加快了脚步,不去一来赶紧脱离那些酒肉香气,二来怕那肥肥胖胖的大小伙换班了,这样她今天就见不着她家那大儿了。
她边走边感叹这回看了儿子之后还能看几回儿子啊,自从五六年前她和王家老太婆吵架,吵的厉害就动手打了起来,大儿在田里除草回来发现王家老二也动手打老太婆,一气之下上去给了那畜牲一脚,结果这畜牲心脏病发作就死掉了,他老王家财大势大,硬让法院判了三十年。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啊,三十年判了还有什么活法呢,不如早点去了算了。从此她再也没和老王家吵过架,连话也很难听见她说了。
到了监狱,狱卒两眼放光,伸手来拿篮子
唉哟呵 ,来了,你再来晚几分钟我就要回家过年了
嗯
篮子给我看看,没带不该带的吧
没
这个狱卒肥头大耳,满面油光,不满不急的把她带到“办公室”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篮子,她知道他盯的不是鸡蛋,是底下那沓子钱。这钱是她特意为他准备的,为的是让自己能给儿子带点吃的,钱是她前些日子卖猪准备的,都是拿来孝敬他的,一分都不能少,不然也不至于每次来都只能给儿子带鸡蛋啊。
他心里想着今晚年夜,正好拿去跟几个表兄弟打几盘牌好好放松放松。
交钱,开门,几个熟悉的动作之后她一个人走在昏暗的走廊上,不禁落泪,这以后还不知能不能给儿子带点鸡蛋了,老王家小儿子读书有出息了,到市里工作了,虽然听说被查出点账不对但一阵风过去之后有没事了,说是人家老丈人家在省里有人。被他们注意到儿子关在这里,能不能再见面还真难说。
她干脆不再去想了,他儿子那间牢房还是没变,老掉皮的墙壁和黄的发红的灯。站在走廊铁栏杆她看见儿子正在看报纸,还用旧报纸纸做了个灯笼挂在天花板的中央,也不知那号是怎么挂上去的。
她再次整理了下衣服,手抹了脸,特别是多揉了几下眼睛,挤了挤笑容,唤应了正在看报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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