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从前的春天
文/紫薇
又是一年春来到。盼着春深,听着春雨,柳芽儿已悄悄爬满枝头。“捋了柳芽调凉菜吃吧。” 年年如是说,年年做不到。还是前几年,分享了同事婆婆烹制的柳芽,至今,再也未吃到那样纯粹的美味了。
柳芽,还可用来制成膏药治疗腮腺炎。常常记起,我十岁的时候,一个春光明媚的午后,母亲为我洗了头发,撕去贴在腮帮子上贴了好多天的膏药,我挎上小书包,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在上学的路上。春风轻轻地吹着我,宛若母亲温柔的抚摸。长大了才知道这种风就叫“吹面不寒杨柳风。”吃凉不管酸的年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一切都是新鲜的,春天里尤为如此。
记得一年春天,在我家洒满点点阳光的大院子里,母亲和大娘正忙着经布。只见大娘手里轻揽着一束束长长的五颜六色的纺线,迈着轻快的步子来来回回地走着,脸上挂满灿烂的笑容。院子一角骄傲的大公鸡,也晃动着雪白的长尾巴,踱着步子,咯咯地叫。它一定是又想吃我挖的野菜了吧。
于是,我挎上轻巧的小竹篮,拿上小铁铲朝后院奔去。出了后院儿,就是一望无垠、碧波荡漾的麦田了。寂静的田野早已被一群群前来挖野菜的小伙伴儿,点缀得热闹起来。一个个弯着腰蹲下来,忙得不亦乐乎。种类繁多的野菜中我们挖得更多的是荠菜。运气好的话,荠菜仿佛遍地都是。有的像一朵盛开的菊花,朝你笑盈盈,有的则身材高挑,夹在麦苗间迷你的眼。不一会儿,就挖满一篮子。有时候则要走上好几块麦地,耐心地寻觅。走着走着,看到一棵发着嫩芽的柳树。兴奋地爬上去悠然自得地坐在树枝上,拣一根细长光滑的枝条,拧一个笛子,吹在嘴里,婉转的声音此起彼伏回荡在春天里。碰上浇地的小水渠便会欣赏到另一番景致。清清的水淙淙地流向田间,岸边的紫云英一簇簇水灵灵地开着,还有各种不知名的五彩缤纷的小花,小草也一起来装扮这个干枯了一个冬季的大地。有时候我们也会在碧绿的麦浪里捉迷藏。趴在一尺多高的繁茂的麦苗间,小小的人儿便被遮得严严实实的,默不出声,同伴儿还真得找上一阵子。
提起春天总会说到桃之夭妖,灼灼其华的桃花的。那年春天,老师带领我们去村西岗坡地郊游,路过一大片一大片正盛开着的桃花林,我们站在烂漫的桃花树下,摇落一地花瓣,也尽情品尝了一次“缤纷桃花雨”的浪漫。恋恋不舍地走出山岗,回头西望,漫漫半山腰粉红粉红,像是一片片红云落在上面,又像是新系了一条红丝巾,人在画中游, 仿佛进入仙境一般。
我家屋后也有一个小小的百草园。对于草我远不如鲁迅先生那样感兴趣,倒是常常对着一棵不知是桃树还是梅树,黑黑的,矮矮的,碗口粗的树遐想。苍老遒劲的枝干,仿佛被岁月打磨的极其光滑的树皮,多像一棵千年的梅花树啊。学了“春风吹,春风吹,吹红了桃花……”觉得它是桃树。学了王安石的《梅》又觉得,它像“墙角数枝梅”。终于等到它只稀稀疏疏开了几朵粉白的花,我还是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一棵什么树。很想攀上去,坐在它上面,却又怕糟蹋了它。总之不管是桃树还是梅花树都觉得神秘而珍贵。直到后来上了初中,课堂拆迁,我们临时搬进了一个没有窗户的黑屋子里上课。为了增添些许明艳,班主任提议,每人画一幅画,挑几幅好的,张贴在墙上。当时我请了一个画画儿小有名气的学姐帮忙画。第二天拿来竟是一幅用毛笔,淡淡构出的梅花树。旁边题写了诗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副画被老师贴在我的座位一侧的墙上。仰望着这棵梅花树,又想起了那颗早已绝迹的,不知是桃树还是梅花树的神奇的树。去年我跑了很远的路,到梅园赏梅,看到满园繁花如锦,幽幽沁发的梅花,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几场春雨过后,一丛丛碧绿的茅草也开始抽出了甘甜的茅草尖儿。放学后,年长一点的邻家小姐姐会带着我们去野地里逮茅草尖儿吃。满怀希冀,拨开几片叶子,当看到一个鼓鼓的嫩苞,便像得到了宝贝一样,欣喜不已。迫不及待地把包在外面的清新的皮一层层剥开,就露出一缕洁白润泽的绒毛,闻着清香,吃在嘴里,甜丝丝的,一直甜到心底……
“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榆荚俗名榆钱。谐音余钱。小时候我家院子里长着一棵高大的榆树。一到春天,一串一串嫩绿的榆钱缀满枝头。拿了一个长棍子,绑上一个铁钩,钩下几枝,捋一把榆钱吃在嘴里真是香甜啊。为了换换口味儿,这时候母亲会蒸上一锅榆钱饭,可惜那时我只是尝上一点点,不懂得好好享用这难得的佳肴美味。有时遇到一夜雨疏风骤过后,清早起来,一串串青翠欲滴的榆钱儿落满了半个院子,看到这来自大自然的小精灵,竟然离我这么近,心里涌动着说不出来的的亲切与温馨。
于是,常常觉得,这就是家乡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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