酱香飘处是家乡
文/丁建设
“红芋饭红芋馍离了红芋不能活”的岁月其实也是淮北城乡酱菜飘香的年月，为了填饱肚子，人们不得不把这些今天看来连粮食都算不上的薯类的东西吃下去，于是酱菜的作用便日益凸显起来。什么“窝窝头儿就辣椒，越吃越添膘”，什么“饸饼子就酱，越吃越胖”等等，都是那个时代最生动、最鲜活的群众语言，最客观、最真实的生活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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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句“民谣”所说的是辣椒的几种吃法：一种是把辣椒切成丝条状，凉拌吃或炒了吃；一种是把切好的辣椒挂上面糊儿，放到锅里或鏊子上熥熟了吃；但最长见的还是把辣椒放在石头做的蒜臼子里，反复捣成辣椒酱，或者再放几瓣大蒜一起捣，制成蒜泥子酱，放在窝窝头儿的窝窝里。吃一口便会满头大汗！那个下馍，那个过瘾，现在想起来都直流口水！但是，辣椒或辣椒酱都是夏秋季节的时令奢侈品，在漫长的冬季靠什么才最能下馍呢？当然是酱，馍酱、豆瓣酱！若论酱的历史功绩，真不愧是下馍的功臣，时代的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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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可见酱的地位和作用是多么的重要！酱从何来？那时候农村人是买不起也吃不到大鱼大肉的，生产队里的土地只种庄稼，收获的几乎只有红芋。红芋及红芋干子面做成的窝窝头儿、饸饼子，吃久了不仅胃酸，而且难以下咽，但“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饿得慌”，于是酱这东西便应运而生，我的母亲就是一名做酱的行家里手，每年夏天她都把霉变的剩馍收集起来，统一放到酱钵子里，加上水让它自行发酵，然后加上适量的盐、小茴香、川椒叶等佐料，经过太阳长时间的反复曝晒，用一把木制的勺子搅拌均匀后便成了既让人垂涎欲滴又十分下馍的馍酱，左邻右舍的婶子大娘们每每来我家串门，都会用筷子轻轻地戳上一点点，放在舌尖上舔一舔，然后就啧声不断地夸母亲做的酱有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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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母亲最得意作品还是做豆瓣酱，她做的豆瓣酱吃起来口感和风味总是与众不同，很多人光知道好吃，就是学不来，母亲就手把手地教她们做。这时她们才真正明白，母亲做的之所以好吃，一是在佐料上添加了八角、香椿叶，二是要长时间曝晒并在曝晒的过程中一定要反复搅拌，一天都不能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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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我上高中的时候，路远的同学大多数都是住校的，而且大家从家里带的馍是清一色的窝窝头儿，俗称“老头儿蛋”，于是同学们就从家里用玻璃瓶装满自家“秘制”的咸酱带到寝室里。一到吃饭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开起了“酱菜博物馆”，你吃一口我的馍酱，我尝一口你的豆瓣酱，谈笑风生，其乐融融。不知不觉间，原本十分难啃难咽的“老头儿蛋”就被一扫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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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总以为酱这东西只是困难时期的产物，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它会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作为中华饮食文化的一种，在改革开放物欲横流的今天，它不但没被历史所淘汰，反而其影响力越来越强，在我的老家宿州市埇桥区，已成为一个优势产业，而且这块蛋糕越做越大。座落在烧鸡之乡符离集的刘老二烧鸡集团麾下的宿州鸡都调味品有限公司生产的“鸡都”牌刘老二系列产品“刘老二烧鸡酱”、“刘老二夹馍酱”、“刘老二儿童牛肉酱”不仅成了宿州老百姓舌尖上的新宠，而且远销到苏、鲁、豫、皖及长三角、珠三角的广大地区，与传统名吃“符离集烧鸡”一样，香飘万家，名冠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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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我去浙江宁波招商，晚上出席宿州老乡的招待会，在海鲜、牛蛙等大餐上得差不多的时候，服务员含笑送上了三道宿州菜：符离集“刘老二烧鸡”、“刘老二烧鸡酱”和支河永乐食品有限公司生产的“三只松鼠”鸡爪，一股浓浓的香味顿时扑面而来。这才是家乡的鸡香，家乡的酱香！家乡的味道啊！人在异乡为异客，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远走他乡的宿州人每到想家的时候都是这样排解乡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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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独有偶，去年冬天，我一个浙江金华的老战友从西班牙打来电话，说他对那边的生活还算习惯，就是想吃宿州符离集的“刘老二烧鸡”，特别是那亦甜亦辣，风味独具的“刘老二烧鸡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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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曾经几代人钟爱有加的酱菜早已远远不止是宿州人家乡的味道了，她像亭亭玉立的东方女神，已经走出国门，名扬海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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